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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平凉城中到处都是兵,治安非常好,最近又没听说出过什么案子,这六人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寻我高文?
高文心中有鬼,就将头低了下去,不好多看。
却不想,那一老一少刚路过高文这一桌时,却停了下来。
老者看了看高文,突然开口道:“这位小相公看起来好生眼熟,难不成是老头儿的故人。咳,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在下云鹰有礼。”说罢,就微一拱手。
没错,来的这行人就是陕西提刑按察使司来平凉府缉拿高文的大鹰小鹰和手下四个捕快。他们是今日才进得城来,住进客栈之后,腹中饥饿。再加上这一路走得辛苦,于是大鹰就将手下带来酒楼,请大伙儿吃酒,也好保持战斗力。
方才上酒楼的时候,高文一眼看过来立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来,一般人若是见到有公差上酒楼吃饭,看上一眼也就罢了,却不放在心上。可高文这一眼看过去,却盯着人家的腰牌仔细端详。
大鹰从学成武艺开始,四下漂泊,干过没本钱的买卖,后来又做了官差。在生死场上不知道打过多少滚,一个人只要从他面前经过,甚至不用看,立即就能觉察出对方是什么来路。
高文这一眼明亮、犀利,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两个武者目光触碰,就如同两只相互靠拢的豪猪,同时觉察到彼此身上的锋芒。
大鹰心中一凛,职业习惯使然,下意识地走上去见礼。
看到大鹰走过来,高文心叫一声“糟糕。”忙收敛了目光,站起来拱手微笑道:“见过公差,今日却是同老先生第一次见面。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不如坐下来吃两杯酒。”
高文虽然装着很平静的模样,可大鹰小赢乃是办了一辈子案的公门老人,如何看不出高文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隐约慌乱。
大鹰:“小相公客气了,你们是读书人,老朽不过是一芥公人,这里如何能有我的位置。不过,小相公看起来真的很眼熟,难不成咱们一见投缘,还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高文心中猛地一跳,装出读书人的洒脱模样,笑道:“萍水相逢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
“哦,小相公这是瞧不起老夫,不肯以姓名示人了?”大鹰呵呵地笑着,喃喃道:“眼熟,真的好生眼熟啊!”
小鹰也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模样的纸,比对着高文上下端详起来。
高文定睛看过去,作为一个读书人,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乃是看家的本事。这一眼就看得明白,却正是通缉自己的海捕公文。上面详细地写着自己的姓名、籍贯和体貌特征,什么身高七尺,肩宽腰细,挺拔俊朗,国字脸,浓眉大眼……全是优点,毫无瑕疵。
但这么多赞美之辞不但不让他心中得意,反背心发冷,几乎就要忍不住扭头就逃。可是,看了看眼前的情形,酒楼中挤得紧,楼梯口又被这几个衙役给堵住,想跑也没地方跑。况且,看得出来为首这一老一少有武功在身,真动起手来,以一抵六,结果可想而知。
作为曾经的公门中人,高文自然听说过云鹰的名头。开玩笑,大鹰小鹰可是陕西有名的神捕,这些年,怀在他们手头的歹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二人简直就是刑名界偶像级的人物,就算没有那四个手下,高文也不觉得自己能够从他们手中逃脱。
硬来肯定是不成的,得智取。
危急关头,高文突然有了个主意。他手中的扇子一合,啪地在小鹰手背上抽了一记。
这一记来得突然,小鹰一时不防,竟被抽出一条红印。
小伙子顿时大怒,眉毛一挑,眼睛里全是杀气:“袭击公差,找死!”
高文装出一副读书人特有的狂态,怒喝道:“你什么人,拿着公文对着我东看西看,好生无礼。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真真是可恶之极也!”
小鹰低声咆哮:“你什么人?”
高文冷笑:“我乃庄浪书生,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你这个卑贱的胥吏竟敢对我无礼,快将你手中着牢什子给我收起来。你如此可恶,视我平凉无人邪?没错,我如今是没有功名在身,可读的却是圣人之言。今日,且教你这个厌物知道做人的道理!”
这一句话,却将在座的所有书生都带了进去,拉进了自己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