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来参加科举,还得了头名。我是不是弄错人了?
“大胆,你什么人,竟敢碰我,松手。”那书生落了第,心中正不爽,甩开大鹰。轻蔑地拍了拍大鹰方才住自己的地方,“高尔止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他可是咱们平凉府士林的后起之秀,将来还很有可能执我府府学之牛耳。怎么,他是韩城的就不可以来平凉考试了吗?你这厮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来找我们平凉人的晦气吗?”
大鹰心中咯噔一声,暗想:看来此高文就是彼高文,我得好生问问。
就赔笑道:“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与高小相公本就熟识,他本是韩城人氏,就算要考,也得在西安考,怎么到平凉府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事我却是访得清楚。”那书生冷笑:“人家高尔止祖上本就是在平凉庄浪,只不过后来家中遭了灾,这才逃难去了韩城。不过,人家在我平凉自有三十亩地,有地契为凭。按照《大明律》有三十亩地以上祖产,就可以回原籍落户。所谓甜不甜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高尔止改回原籍,那是不忘本,难道不对。你是韩城人吧,嘿嘿,你们西安府的人不识人才,想必是尔止受了你们不少气,这才一怒之下回原籍参考。”
“你们西安府士林的人我也知道,一个个眼高于顶,好象我陕西除了西安就没有读书人。其他地方的人,都是蠢货。呸,高尔止的文章你们眼睛瞎了,竟看不出好处。对了,定然是你们文人相轻,妒闲忌能。”
他这话一说开了头,其他书生也纷纷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这读书人相来以前在游学的时候也受过西安府读书人的气,没办法,谁叫人家西安经济发达,读书人多,人才也多。可你们那边能读书,也不能看不起我们这些边远地方的士子吧!
于是,说了半天,众书生就开起了地图炮,开始唾骂起西安读书人来。
文人骂娘那叫一个花样百出,滔滔不绝,大鹰小鹰等人不敢多说,否则自己一个西安人说不好要成为公敌,人人得尔诛之,只得悄悄地退了出来。
挤出人堆之后,大鹰皱眉:“看来,此高文就是彼高文,还得了这次平凉府院试头名。老夫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不过,不官怎么说,我等遇到大麻烦了,这差事只怕要出周折。”
小鹰道:“师父你这话徒弟听不明白,他高文杀人劫军资,就是干犯国法,杀头大罪。不管他是谁,就是个贼。我们是官府,官府拿贼,天经地义。依徒弟看来,也不用跟他废话,等他从贡院一出来,直接下手抓人,直接送回西安正经。没错,他是个秀才,可还能大过国法,大过《大明律》?”
一个捕快道:“小鹰,你说得轻巧。我在那姓高的贼子手下吃过亏,还掉了一颗牙齿,我比你更想让他归案。可你若下手抓人,那才是糟糕。”
小鹰不解:“怎么说?”
那个捕快:“人家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按照《大明律》若有案在身,只能用传帖去传到衙门问案,而不能拘。而且,上了公堂,不跪,不能用刑。你就算问案,人家一个不高兴,还可以闭口不言,你拿他也没有丝毫的法子。”
小鹰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咄咄怪事!”
那捕快:“怎么不可能了,小鹰,你平日间只知道缉拿犯人,也没正经读过《大明律》,没办过读书人的案子,这事自然不清楚。不跪,不用刑也就罢了。最厉害的时候,有功名的读书人过堂,当地的学政官还得到堂为书生撑腰。没有他点头,官老爷不能乱问问题,不能羁押犯人。就算犯人铁证如山,最后判决的时候,如果学政官抵死不肯革除犯人功名,你就不能判。”
“啊,这这这,这不是乱搞吗?”小鹰更是惊骇:“师父,这都是真的吗?”
大鹰点点头,叹息:“都是真的,读书人嘛,天生就高人一等。将来若是中了举,那是是官,是大老爷。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朝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天下者,天下人的天下。读书人就是士大夫,这天下就是他们和皇帝的,你能有什么法子?”
“难不成就不抓人了?”小鹰忿忿不平:“难不成,咱们就白跑这一遭?”
大鹰:“也不是,既然来了还是得将高文带回西安,只是不能用强。等下高文出来,咱们按照程序办差吧,实在不成,就去禀告府台和学政官,请他们下令将高文交于我等,带去西安提刑按察使司。”
正说着话,有个捕快叫道:“云爷,高文出来了。”
“云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