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山视线沉沉落在楚谣的身上。
她握住他冰冷的手掌,“阿妈是被土匪掳走才生下的我,后来再没有嫁人,但她对我从未有任何怨言。
这些年来,我与阿妈相依为命,我实在不忍丢下她自己。
我回去跟阿妈说咱俩的事情,让她同意我们在一起,以后我就能白天回家住,晚上来陪你,直到给阿妈养老送终为止。”
晏青山曾经也是人,能理解楚谣的感受,即便心里不悦,也只得冷哼道,“那你告诉你阿妈,我要娶你。”
楚谣粲然一笑,“好,我回去就跟她说,她要是不答应,我就日日求,夜夜求,求到她答应为止!”
晏青山目光逐渐柔软,“我只是担心,你我人鬼殊途,她不同意……”
楚谣大大咧咧道,“反正我心都已经许给你了,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她就算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晏青山不说话了,那双深邃的桃花眸里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两人短暂接了个吻,生怕被傩公娘瞧见似的,一触即分。
楚谣晃了晃他的手,轻声道,“我得走了,我是偷着跑出来的,如果阿妈起夜时发现我不在,肯定要到处找。”
晏青山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楚谣在迈出洞口时,回眸浅浅一笑,“等我啊!”
萤火虫在她身侧飞舞,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晏青山唇角不自觉上扬,声调轻如呓语,“不等你等谁……”
-
夜里视线太差,楚谣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寨子的方向走。
篝火晚会早已结束,沉寂的四野只有鬼火在幽幽闪烁。
空中骤然下起瓢泼大雨。
楚谣为了能快点回家,小跑起来,泥水溅得满身都是。
陡然脚下一滑,竟从山坡滚落下去,跌进草丛里,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睁眼,视线里巴代雄正身穿巫师长袍,手中摇晃法铃,在自己的床前走来走去,似是在喊魂。
她幽幽开口,发觉自己嗓音嘶哑得厉害,“阿妈,我这是怎么了?”
巴代雄停下脚步,激动得热泪盈眶,“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已经高烧昏迷三天了!”
楚谣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高烧……我为什么会发高烧?”
巴代雄摇头,“我还想问你呢,七夕那天晚上雨那么大,你跑去山里做什么?”
楚谣表情格外茫然,“我跑去山里?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巴代雄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没关系,不记得就罢了,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阿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困惑地呢喃。
巴代雄叹了口气,“七夕那晚,我在家等了你一夜都没有回来,还是隔壁的苗石头一大早进山给兔子割草,在草丛里发现了你,把你背回来的。
那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身上滚烫滚烫的,只好给你喂下了神仙草。”
楚谣睁大了眼睛。
这片大山里有一种特殊的草药,对疏散风热、清热解毒有奇效。
但副作用会影响大脑,让人记忆混乱,或遗忘掉一些事情。
人这一生若是能忘却前尘,忘情忘忧,岂不如神仙般自在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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