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马科又看向蓟辽总督洪承畴,却见洪承畴神情不悦,沉声道:“马总兵还不向忠勇伯告罪?”
他又看向王承恩,也是阴沉不愉的样子。
猛然马科脸上堆满笑容,他轻飘飘地掌了自己两记嘴巴:“瞧我这张臭嘴,真是该打,该打。”
随后他对王斗连连作揖:“我这人就是爽直,有口无心,忠勇伯勿怪,勿怪。”
看他还笑得出来,场中各人,都佩服他的脸皮之厚,连吴三桂几人都是转开目光。
王斗看了他一会儿,脸上也露出笑容,说道:“本伯又岂会怪罪马帅呢?都是为了朝廷嘛,争议是难免的。”
二人言笑晏晏,似乎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更携手走回沙盘处。
厅中各人都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过去了,刚才王斗发火,众人皆有胆战心惊之感,太可怕了。
洪承畴严肃道:“此事就此作罢,再有下次,本督定然不饶。”
王承恩对王斗看了又看,也淡淡言,争议可以,但不得信口雌黄,否则误了军国大事者,他这个监军定然上书弹劾。
马科的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是是,洪督与监军教诲,末将一定谨记于心。”
张若麒抚着长须呵呵而笑,说道:“好了好了,同僚争议也属正常,只要不是意气之争,都是欢迎的,军情紧急,还是接着议事吧。”
洪承畴咳嗽一声,看向王斗道:“方才忠勇伯西进之策,还请详细说说。”
王斗点头,说道:“贼奴意图很明显,将我师诱到锦州城下,然我师,又岂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西进之策,便是如此。”
他指着沙盘道:“我师徉攻石门山,主力西进,攻向女儿河。若可过河。一可解贼奴设在锦州南面的壕沟营寨,二可攻锦昌堡,三可攻白庙堡,方略非常的灵活!”
他道:“当然。奴酋也非泛泛之辈,我师的意图,他们定然看得出来。当我师西进时,他们肯定调兵遣将,将我师拦截在女儿河畔。贼奴兵少。阻我不得,兵多,则围困锦州之奴抽调一空,锦州之困立解!”
洪承畴缓缓点头,马科高声道:“妙啊,妙!从松山堡西进女儿河一马平川,运送辎重还是粮秣都非常容易,若两军主力相持,比在石门山那边优胜得多了。”
王斗笑道:“就是这个道理,马帅不愧为老将。兵家利害,一眼就可看出。”
马科谦虚地道:“哪里哪里,比起忠勇伯来,本帅真是差太远了!”
洪承畴沉吟道:“如此,就要兵分二路了,石门山虽是徉攻,但若能攻下,直达河畔,日后支援锦州城池,就便利多了。”
他看着厅内各人:“不知何人愿往。夺下石门山?”
吴三桂第一个出来,慨然道:“禀洪督,末将愿往!”
马科双目闪动,也抱拳道:“末将也愿意前往。与吴将军并肩杀敌!”
唐通看看吴三桂,又看看马科,也急忙道:“禀洪督,末将也愿意前往。”
洪承畴很高兴,说道:“好,锦城孽奴重重。亟不能解,往时诸君俱矢报效,今正其会,望诸君悉力死战。”
他授以方略,此战不得轻敌冒进,也不得观望,在清兵主力被吸引后,当得趁机过河西进,与锦州守军联成一片。
他说道:“此战非浪战,必正而出之以奇,然后可以守其战。守,非徒言空守,必守之而兼战,然后可以成其守。”
吴三桂几人都是恭敬受教,马科与唐通更胸脯拍得山响,言如达不成方略,愿意提头来见。
洪承畴欣慰点头,对性格高傲的他来说,吴三桂等人态度,让他很受用。
接下来便是安排二路的人员。
吴三桂三位总兵近五万人,攻打石门山。他们又分二路,一路攻打西石门,一路沿小凌河而进,过水手营,一路攻去,直达百股河边。二军在石门山北面河畔相会,伺机渡河。
马科强烈要求神机营,或是靖边军的火炮支援。
不过情报传来,石门山的清兵防线,使用了大量的土袋前置,红夷大炮实心弹轰击效果不显。且山势起伏,不利重炮前行,加之此山贼奴兵力薄弱,几镇的车营火力足矣。
众人商议后,决定只让神机营支援些臼炮,发射毒弹与灰弹,还有一些火箭车随行。
王斗沉吟,石门山与未来与锦州守军相汇之战,是此次的次要战场,吴三桂三位总兵兵力,还是足够的。
此战关键是主力西行,加之要攻占双子山,毛家沟等处,又要防患乳峰山的清骑,所以众人商议中,王斗,杨国柱,王朴,符应崇,李辅明,左光先等人,还有洪承畴的督标营,蓟镇残军,共约八万余兵马,皆西行攻击!
大量的火炮,火箭,随军前行。
至于松山堡等原本的辽东官兵们,则留守堡垒。
经过仔细商议,各人定下了攻打石门山的日子,也就是八月十三日。
告辞出来时,马科脸上笑容一收,一张油脸,阴森得似要滴出水来。
吴三桂出来时被洪承畴叫住,他看着吴三桂郑重道:“长伯,此战非常重要,你明白吗?”
吴三桂感激道:“末将明白的。”
洪承畴点头,看吴三桂恭谨离去,又想起方才厅中之事,心下叹息:“唉,有王斗这样的人物在,对我大明来说,也不知是祸是福。”
王斗领着韩朝与钟显才回到军营,沉吟良久,缓缓道:“看来以后要注意些那马科。”
韩朝与钟显才都是点头,深以为然。
……
女儿河又名鸟馨河或鄂钦河,草木萋萋,如茵似锦,特别河中多鱼,踏在河水中,不时有鲢鱼、鲤鱼什么的撞上。
天上月儿弯弯,星光明朗,谢一科牵着马匹,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在河水中跋涉前行,冰凉的河水渗入铁网靴内,浸湿了内中袜衬,一种穿着衣裳洗澡的不适感觉涌上心头。
凉风不时吹来,涉水时带起的轻微哗哗声不断,还有一些流水的潺潺声音传入耳廓。
脚下松软不定,有时踏到沙石,有时又踏到烂泥,还有一些该死的鱼愣头愣脑撞过来。
这一切都没影响到谢一科,他谨慎,又义无反顾的前行,灵动的双目,不时扫过一些可疑的地方。他的双耳,更是高高竖起,任何周边轻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随在谢一科身后的,还有众多的马匹与夜不收战士,那些健马,马嘴上全部上了嚼子。
而那些夜不收们,个个一声不吭,只是一个紧跟一个,还注意不让自己动作过大,免得弄出响亮的水声。
与谢一科一样,前行时他们双目都机谨扫过四周场地,个个双耳也是高高竖起。
他们动作都充满彪炳气息,有若一个个敏捷的豹子。
不过这些豹子,此时很多人身上都带了伤,其中几匹马上,更带了几具战死的夜不收军士尸体,还有一些伤势较重者,也被紧紧捆在马上,各人强忍着伤痛,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谢一科不时举起左手,然后众人停下来,便是那些马儿,也温顺机灵地一动不动。
待确定四周无动静后,众人才又重新缓缓移动。
由不得众人不小心,此时各人处于卧佛寺女儿河段,同样是鞑子出没的地方。那些鞑子哨骑,多半是白山黑水间的猎人,同样习惯夜行潜伏,特别他们多带猎犬,更是如虎添翼。
那些死狗,鼻子真灵,夜不收们还没下河之前,气味被它们闻到,立时狂吠起来,就有成群结队的鞑子精骑闻声追来。
还好此行带了一些兔子,放出去后,让那些猎犬追错了地方。
现在又进了河,气味被风吹走,被河流带走,更加不怕鞑子猎犬了。
不过还不到放松的时候,过了河,河岸这边仍是鞑子哨骑出没所在,需得小心谨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