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
韩朝平静道:“末将等依令行事便是,然对比大明余处,再对比东路,末将以为,我家将军做的是对的。”
蔡懋德不语,他与韩朝说的,其实是两种思想概念,用后世的话来说,王斗算急进派,蔡懋德属温和派,争论到最后,也不会争出个子丑寅卯来,特别韩朝等人只是奉命行事。
他沉吟半响:“太原城池高厚,兵将众多……”
韩朝微笑道:“蔡公知道的,我靖边军素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蔡懋德立时明白,东路这是在城内有内应啊,他有听闻过王斗情报司的厉害,肯定早有安排人手,这城,他们必下。
他沉吟道:“此城若由内应而开……”
韩朝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肯定会有一些混乱。大军趁机进城,也会波及一些官将,斩杀一些反抗军民。”
蔡懋德抚摸腕上的佛珠良久,最后叹道:“也罢。老夫想方设法打开城门,只是诸位,务必答应老夫,少造杀戮,特别不要连累无辜。老夫希望,此事能尽快过去。”
韩朝说道:“蔡公大可放心,在辽东时,蔡公便知我师军纪。”
随后他眼中寒光一闪:“我等只针对奸商,当然,若遇军民围攻,我将士不会留情,更不会束手待毙!”
蔡懋德叹息,城内某些人,不反抗。是不可能的。
看着蔡懋德,韩朝关切地道:“蔡公打开城门,可否会对你的官位职务……”
蔡懋德平静地道:“形势如此,个人名位,又算什么?”
……
腊月初六日,巳时,太原城的宜春门,迎晖门忽然大开,吊桥放下,然后城外的靖边军等。趁机冲了进去,快速控制这两座城门,后续大军,同时滚滚入城。快速抢占其它城门要点。
太原城一片大乱,众多街上的商贾百姓,军户居民,目瞪口呆地看着由数个方向,整肃进城的铁骑大军,听着整齐的轰响从远方过来。个个惶恐避让,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有众多人等,气急败坏的大叫:“是谁,是谁打开城门?”
混乱中,他们匆匆组织,拉了一些官兵,又煽动一些百姓,意图阻挡大军进城。
高史银率前锋营将士,由迎晖门进入,离正中街不远时,部下来报,新道街,布公街,院西街那些地方,黑压压不知涌来多少人群,个个手持刀枪棍棒。
为首的,竟是一些晋王府的长史,还有东西承奉司的太监管事。
入城军马,已派人四下发布告令,全城立时戒严,这些家伙不听不说,还胆敢前来拦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高史银怒吼:“挡路者死!”
他喝道:“全体下马,准备作战!”
“赶走东路贼子!”
“我乃晋王府承奉司太监,谁敢动手?”
“王斗狗贼,胆大妄为,敢不将藩王放在眼里吗?”
各街人群不断汇集,几个或胖或瘦的太监,趾高气扬走在人流最前方。
他们身后,又是浩浩荡荡的人流,有士兵,有居民,有商人,有学子,有官员,有士绅,有地痞,有家丁,他们平时,或许对这些太监鄙视怨恨,不过眼下,他们却成了主心骨。
因为这些人,代表了晋王!
王斗再肆无忌惮,他敢对晋王代表动手吗?
所以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群越来越多,人多势众下,他们胆气越足,就算有人看到前方那些帽儿军,已然严阵以待,持着乌黑的鸟铳对着他们,众人仍是大步行进。
就在他们离排铳阵不远,气势达到最高的一刻,他们听到前方传来的怒吼:“射击!”
“砰砰砰砰砰!”
爆豆般的火铳声接连不停的响起,引药击发的白雾在铳阵中弥漫开来,然后前方的人身上,就爆开一团团血雾!
人群集体一呆,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太监,更不敢相信地,抚摸自己中弹之处,再摸摸口鼻,那处同样被震得出血,随后无比的痛苦传来,他们倒在地上翻滚与惨嚎起来。
“射击!”
前排鸟铳兵退下,第二排的鸟铳兵,又无情地对前方人群扣动板机。
震耳欲聋的铳声再次大作,又是一股股血雾腾起。
那些中弹的人,先是愕然,再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最后倒地,拼命的哭叫起来。
“射击!”
“砰砰砰砰砰!”
刺鼻的硝烟,在寒冷的空气中传递,更多的白烟蔓延,还有血腥味也开始四下传开。
“啊!”
“杀人了……”
人群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惊叫着,轰的一声巨响,往四面八方逃走,如作鸟兽散。
“列阵行进!”
前锋营将士,越过地上那些死不瞑目的太监们尸体,往前逼进。
他们的军靴,踏在青石板大街上,一片整齐的轰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