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回了个礼。淡淡道:“辛苦了,跟上队伍吧。”
“卑职遵命!”
那骑士大喝一声,跑回自己千总的队伍去了。
身旁的王朴,摸摸自己小胡子,冷哼一声:“鞑子想跑,那是决对跑不了的!”
他看着眼前的军伍,赞叹道:“壮哉,我汉军骑军,壮哉,我……我……我们定能将小黄河边上的鞑子一网打尽。扬我军威锐气,当然,保险起见,还是拖到永宁侯主力到达为好。”
身旁韩朝说道:“王帅所言极是。”
看着旁边密密经过的骑兵。他同样心潮澎湃,早在当日“戏子”等人传回情报后,他便决意出兵,途中更接到大将军的命令后,更是毫不停留,决意将北迁的鞑子。全部拖在沙漠的南边,不能让他们跑了一个。
听着马蹄踏在地面密鼓声的声音,他再喝了一声:“加速行进!”
……
小黄河边上。
这里位于大青山北麓外端,境内水草丰美,海子众多,一直到三不敕川之下,皆可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回首眺望大青山,一片秀美的山川景色,从平坦的草地,到山上广袤的针叶林,森林一直延伸到山端的雪山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层层不同的迷人色彩。
“唉,就要失去这块美丽的明珠了,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当年匈奴人这样感慨,如今我土默特的部族,同样要如此失去家园么?”
前方密密的牛羊队伍中,望着部落各人悲痛的样子,古禄格猛然发出一声哀叹,身旁人,同样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古禄格、杭高等人,早回到部落潜藏地了,但几天过去,却没有走出几十里,牛羊车马众多,行止缓慢是一,毕竟人马可以跑得飞快,但牛羊便是用鞭子抽,也快不了多少,依依不舍,舍不得离开漠南,更是大部行动迟缓的重要原因。
古禄格哀叹时,杭高沉默不语,他比以前似乎老了许多,往日他与古禄格不对付,但见古禄格如此,也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反过来安慰起古禄格:“走吧,不要伤心了,眼下我们是暂时离开,但世事难料,谁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又打回来了呢?”
古禄格看着他:“还可以回来?”
杭高神情阴冷:“草原上的事,谁又说得清楚?中原总是一盛一衰,盛时他们兵锋绵延草原之上,但衰时,唯有退守长城腹地,几千年来,不都这样子吗?”
他说道:“若中原一直强盛万事休提,但有一直强盛的中国吗?他们强时,我们避让便是,漠南不能待了,我们去漠北,漠北不能待了,我们往西游荡。部落往西边游牧个百年,再往东游牧个百年回来,中原往往已经衰落,又是我们草原勇士的天下,我们土默特会回来的,就算我们老了,看不到那一天,我们的子孙,也总有那日!”
古禄格叹气,就怕土默特部走了,后来崛起部族趁中原衰落,趁机将土地草原占了。
中原一盛一衰,草原还不同样如此?可有一直统治的部落?匈奴后有鲜卑,鲜卑后有柔然,柔然后有突厥,突厥后有契丹,然后女真人,他们蒙古人,谁又能一直做强盛的主人?
想想这一切,都怪满洲人让他们出兵,最后惹来王斗的报复,他恨恨道:“都怪该死的黄台吉,他死了不要紧,却连累了成吉思汗的子孙,我算看透这些家伙了……还有,济尔哈朗、杜度一直按兵不动,坐视我土默特存亡不顾,努尔哈赤的子孙,也一样无胆了吗?”
杭高看着他,无语地摇了摇头,早前自己要归附投降,是古禄格极力要与王斗为敌,现在却不管岳托是他外甥,对大清国破口大骂,将责任全部推到他们头上。
他说道:“也不能都怪大清,王斗主力汇集兴和所等处,若是前来支援,济尔哈朗他们将陷入重围,他们是客军,这千里迢迢的,有几骑能回到辽东?再且,他们也到沙漠边上接应了,定能将我部落安全接到漠北,或许,事后他们会在辽东划块地给我们……”
古禄格哼了一声,还是满心的怨恨不满:“接应……接应个屁啊!”
就在他满怀牢骚的时候,有哨骑滚滚而来,带来了让古禄格等人魂飞魄散的消息。
……
数日后,披头散发的古禄格满心不甘,对面以靖边军为首的联军又在列阵,虽然他们只有万骑,己方有青壮骑兵近二万,但所有头人个个面如土色,不敢列阵作战。
韩朝的羽骑兵太可怕了,三千多骑如一堵堵高墙压来,草原上的好汉,无人可当其锋芒。
而且,有王朴的正兵营骑兵,新附营蒙古兵护住两翼,羽骑兵所有短板也补上了,这又如何作战?
杭高心急如焚,这些天下来,他算看出韩朝的方略了,他并不打算现在消灭自己,但如鬣狗一样紧咬己方不放,同时哨骑密布,不断在四周游弋,截杀斥候,这是在等待大部队的到达啊,王斗就要到了!
必须马上抛弃所有部落,抛弃所有的牛羊,轻骑奔逃,古禄格再舍不得这些家当也必须放弃!
而且,在被韩朝追上后,有消息传来,济尔哈朗已经带着几千满洲精骑跑了,直接往辽东跑回去了。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救援,而是来事后捡便宜的,甚至有趁火打劫的念头,在王斗崛起后,他们就放弃千里之外的土默特部了,黄台吉苦心经营的,从辽东蔓延到青海的半圆形对大明包围圈,已经被顺治帝多尔衮轻而易举放弃了。
还有,河套蒙古人也早跑了,再也不理自己人等的重金酬谢保证,还有喀尔喀三部的外藩蒙古人,也现出犹豫的神情,或许,他们也萌生了退意,想挥师引退。
看古禄格疯狂的样子,仍然舍不得部落人口,牛羊辎重,杭高咬咬牙,心想最后劝说一次,若古禄格还不走,自己将带土默特右翼旗自己走。
也就在这时,东方的地平线上,蹄声滚滚有若惊雷,黑压压的、层层叠叠的骑兵有若蝗虫奔涌,一片又一片的日月浪涛旗蔓延天边,王斗果然率主力到了。
杭高面若死灰,喃喃道:“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