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觉得这大顺朝不靠谱,自己早前的决定草率了。良禽择木而栖,显然这大顺不是什么理想的树木。
不过他心中还抱着万一的希望,他干笑道:“果然顺国天怒人怨的话,通自当弃暗投明,重新效忠回我大明。只是……这消息会不会有误,还得多加探听才是。”
刘肇基冷笑,范志完与黎玉田也是沉吟,唐通这话也有道理,传言多不可信,会不会京中传来的消息不实夸大?
毕竟追赃助饷,索掠百姓,这事太骇人听闻,任何一个明智的君王,新兴的皇朝,都不会干这种蠢事。确实还要再探听一下为好,也省得自己再次作出艰难的命运抉择。
特别范志完其人贪懦,除了捞财之外,就是讲究一团和气,能不生事,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吴三桂一直静静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这时他正要说话,又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是总督府一个家人急急进来,给堂中各人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什么,平西伯家中有人从京中逃出,内中还有一知交好友?”
范志完等人猛的站了起来。
……
几个人被带进议事大堂来,吴三桂迟疑看去,一人被吴府两个仆从搀扶着,行走艰难,看上去极为眼熟,似乎是……
又还有一人。
“长伯……”
“廷献兄。”
这人原来是自己的好友方光琛,字廷献,原礼部尚书方一藻之子,当年方一藻以大学士巡抚辽东时,自己曾拜其门下,又与其子方光琛缔盟为忘形交,眼下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招呼一声后,就退到一边去,露出中间那被搀扶着的人。这人伤痕屡屡,手脚哆嗦,若不是有人搀扶,他定然萎缩在地。吴三桂迟疑看着,越看越眼熟,最后他惊醒过来,这个面目全非之人,赫然是自己大哥吴三凤。
就见吴三凤哆嗦颤抖着,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他的嘴唇哆嗦着,猛然扑到吴三桂的脚下,凄厉叫道:“弟弟!”
他抱着吴三桂的脚,嘶心裂肺的嚎哭,声音尤如杜鹃啼血。
吴三桂跪了下去,他颤抖道:“大哥,你……你怎么成这样?”
眼前这人,他简直不敢相认,只看他的手脚,就知道他承受了多少惨无人道的酷刑。
吴三凤嚎哭道:“应麒……应麒没了,还有你嫂子她们,全都死了!……活活被夹死啊……”
吴三桂道:“夹……夹死……那……那爹呢?”
吴三凤嚎哭道:“爹也快死了,他被施了炮烙……”
吴三桂猛然一个踉跄,他脸色惨白若灰,他喃喃道:“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就敢……”
他喃喃说着,他不明白,他是边关重将啊,李自成、刘宗敏等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该对他的家人下手,他们怎么就全然不顾?他们是怎么想的,如此的肆无忌惮?
“啊!”
他猛然发出一阵咆哮,声音惨烈,充满无比的怨毒,看他神情狰狞的样子,堂内静默一片,不说范志完与黎玉田噤若寒蝉,便是刘肇基都是叹息坐着。
“我誓不与贼俱生!”咆哮怒吼中,吴三桂猛然抽出自己的利剑,一剑将面前的桌椅劈翻。听他口中发出的疯狂声音,唐通不知觉将自己身子缩小一些,免得引起吴三桂的注意。
忽然吴三桂想起什么,将利剑指向他,吓得唐通慌忙站起来,他一手按在自己剑上,一边慌张道:“吴帅,小弟已经弃暗投明,重新效忠回大明了,非流贼一方,你不要误会……”
他更大声骂道:“可恨的流贼,某唐通与彼辈誓不两立。”
范志完与黎玉田等人也慌忙劝说,吴三桂只是冷冷道:“我问你,你投靠流贼后,闯贼曾言山海关、蓟镇等处防守由你主理,又言我等需领兵进京,那后续可有贼将前来防守蓟镇、山海关等处边墙?”
唐通想了想,摇了摇头:“好象没有!”
“什么?”
范志完等人都是大惊失色,刘肇基猛的站起来,对唐通喝道:“就凭你唐通,也能守住这两处关防?”
范志完喃喃道:“他们,他们行的是哪门子章法?”
范志完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现在吴三桂问起来,才赫然惊觉,此事荒唐无比。关外鞑子几十万,这么多良臣猛将坐镇仍然困难重重,唐通何德何能,可以比杨国柱,吴三桂,刘肇基等人更高明?
闯贼是怎么想的,还是他以为,这关墙外一直都是太平无事,几十万鞑子一直都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
吴三桂还剑入鞘,他心中雪亮,不论闯贼等行事多么的荒唐无稽,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招抚之事就是一场骗局!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自己人等骗入京,然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吴三桂不敢想象自己被拷掠会是怎么样,想想那种场景,一股难以形容的惊恐浮现心神,最后他心中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骇然。
幸好,自己没有自投罗网。
幸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