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样?
看追兵离己方不过一二里,马花豹还要啰嗦,刘泽清顺口道:“你留下来断后。”
然后一策马,很快就跑个没影,马花豹领命,他准备沿官道展开阵列,不料一回头,麾下步卒已是轰然而散,马兵只余数十骑,余者都追着刘大帅去了。
……
安济桥边,天气越暖,绿柳芙蕖茑啭枝头。往日这里是“燕平八景”之一的“安济春流”,雁鸣旋飞,渔舟穿行,桥上行人车马,辐辏穿梭,熙熙攘攘。
弓弦“嘣”的一声响,马花豹从马上翻滚下来,他捂着自己的咽喉拼命挣扎。
在中了这只致命的箭矢之前,他身上其实中了多只利箭,甚至有一只射穿了他的肺部。鲜血顺着气管逆流而上,倒呛口腔,让他根本无法说话成声。
再加上这只箭矢,马花豹粗壮的身形轰然倒地。
高杰收起了弓,他的外甥李本深探头探脑道:“死了吗?”
身旁中军胡茂祯道:“应该……死了吧。”
他部将李成栋狞笑一声,猛的跳下马匹,从马鞍中取下一只短斧,他大步来到马花豹身旁。看他仍然拼命捂着自己咽喉,口中大股鲜血涌出,眼睛瞪得大大的,只是看着自己。
李成栋狠狠一斧砍下,马花豹的首级分离,他猛然将头高高提了起来,周边的骑士都是一片欢呼大吼。
高杰呼了口气,他看向四周,这只在安济桥拦截的流贼马队基本消灭殆尽,远处不断传来哀嚎,成群结队的安济村民挥舞着鱼叉,锄头,棍棒,追逐着那些溃兵们。
然后他们欢呼声传来,显然从打死的贼兵腰包中摸出什么。
流贼一路逃窜,遭到沿途村民百姓的攻击,起初他们只是报仇雪恨,但随着从贼兵身上搜缴颇多,已经越多的人加入,除了报仇雪恨外,还有发上一笔小财的意思。
流贼一个月来搜刮颇多,或许军官们不会把家财都放在身上,但普通的士兵会。所以打死一个贼兵后,有时甚至可以从他们身上摸出十几两银子,一时之间成为行走的腰包,攻击他们者越众。
而安济村算是大村庄,宋元时这边还是一片荒凉,南沙河沿岸只有几户人家,靠着捕鱼为生。但二桥建立后,受益于地利,安济村已经有发展为市镇的趋势,沿着桥两边密密麻麻的房屋。
看着这些村民,李成栋、胡茂祯等人舔舔舌头,内心都有些痒痒的。
高杰道:“好了,全体下马,兄弟们都歇息一会,等会再追。”
看众人的神情,他又警告道:“老子再说一遍,必须严守军纪,不得骚扰劫掠百姓,否则老子掉脑袋之前,定会拧下那丘八的人头。”
众人依言下马,追杀流贼近三十里,确实人马都颇为疲惫,高杰的警告他们也明白。
不说出兵前尤大帅再三强调,必须严守军纪,否则休怪他无情,就是不久前兰州总兵杨麒,还有他三个儿子脑袋也是前车之鉴。一个总兵说杀就杀,他们可不敢挑战元帅定下的威严戒律。
而且夺下昌平,已经大功到手,战后的赏赐定然不会少,就算追杀这些马兵,各人已经暗暗中发了一笔小财。
马匹等重械虽然要上缴,但搜缴各死去贼兵身上的财帛,却没人会说什么,反正大头都在昌平城内,介时也是由靖边军接管。
“这才是打仗啊!”
李成栋将马花豹的人头挂在自己马鞍上,他一屁股躺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
密如骤雨的马蹄声,前方有数百骑在奔跑,而后方则是数千骑在追赶。
刘泽清拼命催促马匹,他回头去看,暗暗叫苦,除了正后方紧追的“靖边军马队”外,他们还分出两股精骑,从两翼包抄过来。刘泽清没有办法,唯有用力鞭打胯下马匹,顾不上那么多了,马匹跑死就跑死吧。
此时刘泽清等人正奔驰在安济桥与挡儿岭之间的平原上,早前路过官道旁的史各庄时,他遇到一样狼狈逃命的总兵邱磊,然突然史各庄乡绅率死士袭击他们,邱磊等人就与他分散了。
后方不断传来兵刃相交的厮杀声,伴着怒喝、呻吟、喊叫、悲鸣,刘泽清心中恐惧,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策马。终于,他看到前方一片连绵的山岭。
海拔不高,但颇为宽厚,东西长有七八里,南北宽也有三四里,稀疏的树木,荒草与黄土,这便是挡儿岭。
其实官方名是唐家岭,但民间附会说宋朝佘太君曾在望儿山向北眺望,希望能看到儿子战斗的情形,结果视线被山岭所挡,民间便俗名为挡儿岭。
此处有急递铺一座,为昌平八铺之一,还有烟墩一座,用来报警,岭上沿着官道递铺有一个市镇,称唐家岭店。
虽然山岭在望,但因为前方有数次经历,刘泽清不敢再进入市镇,他猛然离开官道,策马冲入岭中。他急急奔驰,后面跟着多少人,他也顾不得看了。
终于,刘泽清奔过岭去,后方似乎没有追兵。
他心神略松,但仍然不敢停留,他继续抽打马匹,往十里外的清河店奔去。
一声马的嘶鸣,一骑缓缓出现在山岭上,然后越来越多,慢慢布满这片岭坡。陈永福静静策在马上,看着前方原野上拼命奔逃的流贼们,他们这样跑,就算跑到京城,他们胯下的马匹也废了。
他打量周边,又往极远处眺望,他看到清河店,看到福海,看到东升岭。
从那些地方再过去三十里,就是京师的德胜门吧。
近午,刘泽清冲入德胜门,此时他身边只余百多骑,内中还混有一些邱磊的家丁马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