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火炮,旗号混乱,营伍不清,到处是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们虽汇成浩浩荡荡的北上潮流,然李自成心神总有些不定,他对身旁牛金星悄声道:“孤王心中忽有疑惧,大军耽乐已久,西兵势大,城中又人心未定,万一不敌,如何是好?”
牛金星看着眼前的北上人马,眼前所见,确实与进京前那只严整精锐的军队相差太远,他心中也有不妙的感觉。
听李自成这样说,他强笑道:“我兵势大,铳炮犀利,大王何必作此丧气之话?”
不过他看了看左右,还是咬牙低声道:“若有万一,我等便退回河南湖广,数千里之远,料王斗也追之不得。不过大内金银搜括已尽,皇居壮丽,焉肯弃掷他人?介时付之一炬,以作咸阳故事,即后世议我辈者,亦不失为楚霸王英豪!”
李自成点点头,在牛金星等官员送行下,他提马北上,然走了几十步,他又不由自主回头去看,不远处的德胜门箭楼如此的壮丽。
与他一样,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回过头来,离开京师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
四月十五日,多尔衮领大军到达了三河。
十一日时,退守迁安城的杨国柱拒绝投降,多尔衮下令进攻,双方大战激烈,从巳时一直打到午时,多尔衮动用了重新回来的清国红夷大炮,特别四轮磨盘重炮。
虽那些投降的明军炮手操炮不显,不过明军忽然退守城池,坚守迁安城不出,从俘获的明军士卒口供来看,多尔衮猜测杨国柱可能受了伤,而且伤势不浅,明军群龙无首,只得退回城池。
多尔衮也就此放下心来,蓟镇军虽然不降,但也无力出城,就不会对他的清国大军构成威胁。
他挂心着流贼与王斗之间的动静,因此蓟镇军不出后,他留部分人马监视,就下令大军继续赶路,往京师方向奔去。
他也不担心迁安城的蓟镇军是否会对他的后路形成威胁,从崇祯年起,清国数次入关,每每深入数千里,最远到达山东,这之间背后又有多少坚城重兵?
所以只要靖边军不在身后,多尔衮就不会在意,蓟镇军也一样。
从迁安到京师有四百里路,所经有丰润、玉田、蓟州、三河、通州等城池,多尔衮下令全力赶路,同时哨骑四出,特别注意京师与宣府镇那边的动静。
一路上,他还打着“为尔君父报仇的旗号”,又有吴三桂等人的例子在前,他们也知道鞑子的犀利,所以大军途经丰润时,那边投降大顺的原明军将领,也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投降了清国。
多尔衮让他们薙发,留了几百旗兵在城内,然后又继续赶路。
不过所经玉田、蓟州时,投降大顺的原明军守军不愿投降,多尔衮也不愿理会,留了一些兵马监视,继续赶路。
反正这些兵虽然不降,但也无力出城,对他们大军形不成威胁。
不过他很注意让遍布四野的哨骑拦截可能的信使情报,不能让他们送信前往京师,免得京城的流贼知道自己这只大军,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头上。
所以目前为止,虽然多尔衮大军一路从山海关过来,但因为实行严密的战场遮蔽,信使拦截,京城的李自成等人一直懵然,不知有一只强悍的大军正往京师方向逼来。
四月十五日下午,多尔衮的大军到达了三河,防守的将领仍然是原明朝将官,与丰润的例子一样,他们也毫无心理负担的投降了清国,一箭不发,薙发为辫。
此时他们离京师约有百里,从迁安到三河三百里路走了四天,而且是整体的行军速度,连携带的大小火炮也一起跟上。算是优秀水平,但达不到顶尖的水准。
中国古典军队巅峰行军状态是在宋初,当时高粱河之战赵光义领宋军于六月十三日从镇州出发,在六月二十三日到达幽州城南,行军十日,每日约行百余里,然后立即投入攻城并持续十三天。
要知道他们行军时可是全身甲胄,特别宋军的盔甲又是出名的重。
不过靖边军也有记录,强行军状态可以达到每天两百里,骑兵三百里。
到达三河的多尔衮派出更多哨骑,特别非常注意打探宣府镇那边王斗的消息。
十六日,他得到好消息,靖边军出兵了,以尤世威等为前锋夺取了昌平,后续主力大军还源源不断从居庸关出来。
他关注的京师那边也一样有了动静,驻守德胜门的部分贼兵已经北上,他们进驻清河店等片,城内的流贼也蠢蠢欲动,极有可能倾巢北上,与靖边军在安济桥与清河的某片地带展开大战。
此时摆在多尔衮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前往通州,趁流贼可能倾巢北上,城防空虚,正是夺取京师的好时候。
这也是吴三桂等人希望看到的。
然多尔衮会这样吗?
比起流贼,王斗才是他最重要的敌人,他若出兵夺取京师,流贼定然回师,双方大战,岂不是便宜了王斗?介时谁才是真正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所以,他的另一个选择必然是……
多尔衮的目光投在地图上的顺义,又扫一眼身旁满是期盼神情的吴三桂,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
四月十七日,多尔衮确认流贼倾巢北上,他下令全军赶往顺义。
当夜不收将情报传递到案前时,王斗振奋道:“好,人到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