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失败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继续劝人向善,渡化众生是小僧的责任。”
闻朝想了想:“要不这样吧,这秘境里都是一心争夺宝藏的人,你劝人向善也是劝不动的,不如你帮帮我们——帮助别人也算是做善事,也是修行,等事成之后,我们送你离开秘境,你觉得如何?”
这一次和尚没有立刻回答,他在原地默立许久,转过脸来,缓缓地睁开了眼。
在看到他眼睛的一刹那,闻朝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这和尚双眼之中全无焦距,竟……是个瞎子!
“施主不必惊慌,小僧眼虽瞎,心却不盲,”和尚眼睛一眨不眨,声音平和,“施主……与常人不同。”
他虽然目不能视,却天生有一双心眼,能看破世间万物。他看到面前之人体内有一盏明亮的神火,神火的光亮将这个人映成两半,一半像太阳一般温暖,不知疲倦地散发着光和热,一半却陷在阴影中,像月亮背面那般暗淡,死气沉沉。
这个人的神魂,不是一个整体。
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切开过,又重新拼合在一起,每一半都支离破碎,可它们牢牢地黏合着,又显得坚不可摧。
这是只有他的心眼才能看到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心眼的目光不禁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徐徐开口:“小僧法号空悲。”
闻朝愣了一下,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自我介绍上,只好跟着说:“啊……闻风鸣。”
空悲突然拉过对方的手,细细在他掌心摩挲起来。
闻朝被他这么一摸,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站在旁边的晏临也皱起眉,正试图用剑柄把和尚拨开,却听得他道:“施主身上,被人下过禁制。”
晏临动作一顿。
空悲:“这道禁制是你自己施加上去的,但制作禁制的却另有其人,此人已不在大千世界当中,他破碎虚空而去,无从找寻。这道禁制只有他能制作出来,也只有他能解开,小僧无法帮助施主。”
他说着收回了手,冲着他行了一礼:“世人有八苦,施主已一一尝尽,依然能坚守本心,一心向善,小僧……佩服。”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闻朝一脸茫然,“你说我身上有什么禁制?”
空悲却摇了摇头,重新拿起了那个金铃:“这是我金光寺的独门法宝,能将禁制撼动些许,可助施主窥一二真相。”
闻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我们有急事什么禁制先放放”,对方已经摇响了金铃,清脆的铃声直击灵台,比之前还要让人心神激荡。
在这样的铃声之下,他似乎听到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紧接着一股难以描述的热度自体内升起,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视野竟然模糊了。
他浑身的力量像被抽干,身体有些软,不受控制地倒退了一步,被晏临一把接住:“风鸣?!”
闻朝脸上那道魔纹再度开始蔓延,顺着脖子一路下行,这一次显然不是他自己控制的,他整个人跌在晏临怀里,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了。
四周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是徒劳无功,他仿佛被困在了一片摸不到边际的黑暗里,黑暗之中有无数个声音在痛苦地嘶喊,不甘、愤怒、怨恨,甚至还有杀意。
这些声音不知有几千几百道,却无一例外都是他自己的声音,它们撕心裂肺,无不带有巨大的恶意,像是被锁在囚笼里的犯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
闻朝额头青筋凸起,他紧紧地攥起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手心——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让他痛苦了,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下一刻就要被无数恶念吞噬撕碎。
忽然,他灵台之中燃起了一簇火,黑暗之中地面仿佛一面镜子,他站在镜子上,镜子里倒映着另一个自己,他手中有一簇鲜红的火焰,而镜中的那个自己,火焰却是漆黑的。
他手里的火焰被铺天盖地的恶念刺激到,呼一声猛烈地燃烧开来,瞬间将这片空间烧得亮如白昼。
脚下的镜子消失了,镜中的人也消失了,他再度回神,依然在自己的识海之中,依然是那座被晏临修补过的方寸灵台。
整个过程其实只持续了几秒,可在这几秒当中,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漆黑一片的世界像泥潭般深不可测,他一旦触碰,就会陷入其中,窒息而死。
闻朝猛地睁开眼,靠在晏临怀里大口喘息着,冷汗不断顺着他下颌滑落,滴在落叶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晏临一手护着他,另一手持剑,剑尖已抵在空悲咽喉,锋利的剑气凝于那针尖般的一点,锋利到极致,竟然破开了那孟极都挠不穿的罗汉金身,在他皮肤上刺出一个细小的伤口。
他眼神极冷,语气也极冷,像千年不化的冰川,一字一句地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鲜血顺着和尚的脖子往下淌,金身已破,他的躯体变得和常人一样脆弱,可他却没有退却分毫,依然睁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眼:“是小僧逾规了。小僧在这位施主身上看到了前所未见的景象,具体是什么样的景象,相信施主自己也已经看到了。小僧没料到撼动禁制会让施主这么痛苦,是小僧之过,为了赎罪,小僧愿与施主同行保护于他,并助他开启祭坛。”
闻朝慢慢地缓了过来,他握住晏临持剑的手,想让他把手收回来,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未能拨动,只好道:“我没事。”
晏临死死地盯着那和尚,半晌才收了剑。
空悲将手上的念珠摘下,递给闻朝:“这串佛珠赠与施主,若施主今后有需,可持此物去金光寺。”
闻朝刚想说一句“不必了”,突然感到一股剧烈的晕眩,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