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你那边吧。”她小声地说。
他们一步一步地走进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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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欢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透过微绿的玻璃,看着眼前高楼林立的风景,欣赏钢筋混凝土建筑的别样美丽。他笑了笑,自己真的变了,从前的他是不会注意这些的,他看到的、想到的是公司、是生意、是上市指数。而现在他竟然开始享受生活,开始体会工作中的乐趣、开始欣赏周围的风景、开始关注身边的人。
今天早上,方秘书来送文件时,他说了一句:“你的胸针很别致。”
竟然让这位八面玲珑的秘书目瞪口呆,无以应答了。
是那个女孩给了他新的感知,想到子归,他突然想听到她的声音。他常这样,会很突然地想起她,他的手已经自作主张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子归?是我”
是他,子归笑了,每天他都会打来两三个电话,就像初尝爱情果实的青涩少年。
“君欢”
他抓抓头,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很想说的,不过是想听她的声音:“我我也没有什么事,我只是”
“我也正想要打电话给你呢?”子归打断了他,不想让他尴尬“我和安宁这周六到海边去烧烤,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
“周六?没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去吧。”
然后他听到电话的那端开心的笑声。接着,又听到她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君欢,等一下啊,我接个电话。”
他笑着想像她开心的样子,然后听到她的声音“爸,是我,嗯容姨怎么?严重吗要不,我回去一趟吧可是,我很担心容姨啊!”君欢似乎听到子归的声音泛着哭意,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容姨?听她说过,是她的继母吧,她们的关系好像很好。然后他才惊觉,自己对她的了解那样的少。和她一起生活了快五个月了,他只知道她的工作,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默默地为他付出,给他带来幸福,给他带来家的温馨,为他寻着他渴望的亲情,她是他的听众,是他的伙伴、是他的爱人。可是,他又为她做了什么?没有,他不知道她的悲喜,不知道她的家事,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家事中。他感到自己的自私,他从她那里探取着爱情、关心,却没有相应的回报。
然后,又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容姨我回去看你吧可是真的没事吗?我买了一些葯,是朋友从国外带来的,听说效果很好,前天就邮给你们了,这几天也许就到了,容姨,先给王医师看看嗯,下个月我就回去容姨,你一定注意身体啊!我好,嗯”然后她似乎忘了他还在电话的那头等着她,他听到一阵轻轻的抽泣声。他的心被这声音揪起,他坐不住了,却又走不开,一个小时后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君欢握着电话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叫她。他拿着电话一直在听,他不知她为了什么事在悲伤,但是,他感觉到了她的悲伤。
子归伏在桌上,泪水不能抑制地流了出来,容姨还能挺多久,能挺到找到合适的心脏做手术的时候吗?
过了一会儿,她的抽泣声渐渐地停了下来。
“子归?子归!”君欢大声地喊着。
“君欢?你还在?”
“怎么了?你父亲的电话?出了什么事?”他关心地问。
“没什么,啊,等等。你好,要找什么书美术的,在那排架上,看到了吗?对,就是那里不客气。君欢,没有什么事”
“你哭了?”
听了他关心的话,子归停住的泪又流了下来“嗯,容姨的心脏病发作了,我”她带着鼻音说。
“严重吗?”
“爸爸和容姨说已经好了,可是我很担心。”
“那回去看看吧。”如果她愿意,他希望陪着她一起回去。
“等下个月的假吧。”
“子归,别哭好吗?一会儿我有个会,结束了我就去接你!
“嗯,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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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子归早早地上了床,朦朦胧胧间,感到君欢也上了床,然后他的手臂拥起了她“子归,我们聊聊好吗?”
他把下颌压在她的头顶上,闻着她头发里隐隐的菊花香,这清香沁人他的心脾。
“嗯?聊什么?”
“聊你,我想了解你。”
“你不了解我吗?”她轻声地问。
“不了解!”
这话让她有些失望,是啊,谁会愿意听到所爱的人这样说呢!然后,又听他继续说:“我以为我是了解你的,可是今天我却发现我不了解。这种感知让我很沮丧,我发现,原来我一直只是注意到自己的感受,没有去关心你感受。你给我带来幸福的感觉,带来家的温馨,甚至你也为我带来了我渴望已久的亲情。可是,我又带给你什么了?没有,我不知到你有什么烦恼,不知道你受过怎样的挫折,我总是在关注着自己,原来,我这样的自私。”
听着他的话,她的心中充满了感动,他爱她,她已经没有别的奢求了。
“不是这样的,你只是没有机会去了解啊。我家里只有爸爸和容姨,妈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去世了,那时父亲刚刚三十出头,而我还嗷嗷待哺。”她讲着她的故事“对失去母亲的情形我已经记不得了,对于母亲的记忆也很是模糊,多数都是父亲的回忆和家里的一些老照片带给我的认知。我与父亲相依为命地生活了六年.那时,我还小不能体会父亲的痛苦,可是我知道父亲对我的爱。因为,害怕继母对我不好,所以,他一直没有再娶。”
大概在她八岁左右时,有一天,父再带来了一个美丽的阿姨,让她叫她容姨,后来听父亲说,容姨的丈夫是胃癌去世的,他们的朋友撮合他们认识。说实话,从一开始她就不排斥容姨,甚至很喜欢容姨,她虽然从未对父亲提起,可是她真的盼望自己也有一个妈妈。容姨就像别的妈妈那样,会做那么多好吃的,会把她的辫子编得那样的整齐,还在上面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会搂着她在她的耳边讲美人鱼的故事,会在联欢会上和她一起表演节目。两年后,容姨成了她的继母,父亲曾和她商量让她叫容姨妈妈,她倒不反对,不过叫了两年的容姨,一时有些改不过来。后来容姨知道了,有一天对她说,不用改口就叫容姨吧,也听得习惯了,那时她小,不懂事,后来大了,她体会到容姨的心意。
他们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直到她参加工作的那一年。那年的冬天,容姨突发心脏病,然后,容姨的身体时好时坏。父亲一下衰老了很多,为了给容姨治病,他第一次开始在业余时间为个人的公司打工制作建筑图。而她也是在那年开始做十字绣,也就是那时认识了安宁,她很感激安宁,如果不是安宁,她可能不会那么快筹到钱。她疯狂地绣着,除了工作、吃饭、睡觉之外,她都在绣,因为,她需要钱。今年的春天,他们筹齐了手术的费用,可是却迟迟等不到合适的心脏微移植。
一次一次的发病让容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五月休假回家时,容姨曾悄悄地对她说:
“有几次发病,我的意识甚至飘飘荡荡不知去了哪里,我以为是真的活不成了。可是,我听到你爸爸的一声声呼唤,我真的放不下他呀,他唤回了我,不知他还能唤回我几次呢?”
她什么也不能说,这话她不敢对父亲讲,失去母亲时她太小不懂父亲的感受,现在她懂了父亲虽然一直都很坚强,没有显露出伤感,可是她知道,最难过的就是父亲了。
有些话也不能对容姨说,记得有一次父亲说过,他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这一个他拥有两个女人两段刻骨铭心的爱,和她这样一个让他骄傲的女儿,生活毕竟是厚待了他的,他并不奢求上天能给他什么奇迹,不过这一次他要生死相随。她没有劝过父亲打消那个念头,因为她知道父亲的痛苦,她不想让父亲痛苦,也不舍得父亲痛苦。
她没有告诉容姨,因为不想让她担心。她一个人藏着这许多的秘密,也承受这许多的痛苦。
“君欢,我现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应该做什么,似乎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再等待,我不知道容姨还能等待多久?但我知道,容姨走的时候,也是爸爸离开的时候,那时这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两个人就都走了。”
她感觉到他的手臂加了力道,他在安慰她。
“子归,你是一个好女儿,一个称职的女儿。我从不知道你承受着这样多的压力,让我和你共同分担,好吗?无论什么时候,你还有我!”
她一震,可以把这当作一个承诺吗?
“子归,我能做些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了,我们能做的就只是等待了。”然后她想起了一件事“君欢,和我一起回家好吗?我是他们最大的牵挂。”
“好,十月份是吗?我和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