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品行,也不避讳:“大郎苦思林氏,夜不能寐,若林氏也有此意愿,我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晏临歌知道秦琬这是气得狠了,不由劝道:“他年纪尚轻,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说呢?林宣也是你看重的臣子,若为此事,母子、君臣离心,实在不美。”
秦琬知他在担心自己,不由微笑:“你放心,林宣是个聪明人。”
如今的朝堂,已不像世祖皇帝晚年时的青黄不接,而是人才济济,生机焕发。
别的人才姑且不说,光说宰相——江柏老而弥辣,穆淼手段圆融,卫拓和裴熙更是人中龙凤。虽说江相顶多再过个一两年就要致仕,可有玉迟在,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林宣上位。除非秦琬愿意破一直以来六宰相位四人担的惯例,分宰辅之权。但以秦琬的自信,以及对臣子的尊重,想让她玩这一手,就目前来说,非常难。
就算玉迟心甘情愿继续呆在洛阳当他的洛阳令,不入政事堂,林宣调回中枢后,想冠宰相的头衔,也要与同样回来的祁润一争。若是再拖,过个几年,秦琬再将连慕召回来,除非这几人中有人忽然暴毙,否则,林宣十有八九是争不过他们的。秦琬之所以想调他回来,半是出于平衡过度的政治考量,另一半则是托了陈留郡主与高盈的福。
这些事情,以林宣的脑子,心中自然有数,故秦琬缓缓道:“不过,你说得也对,他既是我看重的臣子,我便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令臣子寒心,亏待林家。”
她只字不提这件事情,林宣的女儿可能也有份,毕竟归根结底,这就是她的长子惹出来的祸事,自己只是帮忙描补。
林宣略退一退,林家人的仕途就上来了,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不仅如此,以晏临歌对秦琬的了解,她想要补偿,那就肯定很大方。想到高盈还有个次女,晏临歌心领神会,明白了秦琬的用意。
梁郡王和韩郡王是长辈,往下一算,便是楚王、齐王世子。
楚王是秦琬的兄长,一生富贵荣华,在秦琬面前也算说得上话。齐王是秦琬的堂兄,现任的宗正寺卿。这两位亲王在大夏份量极重,并非想攀附就能攀得上的。
大夏的政局一向严酷,一旦出了什么事,臣子直接下狱,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更不要说申辩。亲王却有权力进出皇宫,觐见皇帝,向皇帝求个情,指不定就能救了亲家满门的性命。
正因为如此,在大夏,与宗室联姻,得公主下降,绝对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这也是本朝开国皇帝的意思,尊重臣子归尊重臣子,自家人的利益还是要保障的。在他看来,只有那等没本事的家伙才会猜疑来猜疑去,太宗皇帝也是一样的想法。有人建议驸马不得入仕,荣养就好。太宗皇帝一个巴掌就将对方扇飞,觉得对方叽叽歪歪烦死了,老子的女婿,自然要是一等一的好男儿,非但要用,还要重用。你把女儿许给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知道风花雪月的小白脸,你心里乐意?能滚多远给我滚多远!
晏临歌知道秦琬样样都想好,不由叹道:“这些事情,也无需你亲力亲为。”
“自家子侄,多关心一些也没什么。”秦琬沉吟片刻,才道,“若是真如我所想,林宣也不愁没事做。”
高句丽既已平定,对方举国之财,萧誉已运了大半回来。又逢风调雨顺,航路畅通,国家有钱了,自然要收买人心。
晏临歌知晓,战火熄了之后,秦琬除却一如既往的括户之外,还有两件大事要做,便道:“若是一并推行,会不会太急?”
秦琬也在斟酌这个问题,思忖片刻后,才道:“盐政之事,不急于一时,乃是长久之计。毕竟,若是像当年的乐平一样,建议虽好,却是与民争利。日子短一些还好,日子长了,怕是有倾国之祸。”
如今的当务之急,应是另一件事,一件秦琬已经谋划了许久的事情。
永元三年,五月十七日,安南大都护柴豫上书,言岭南教化未够,希望本朝多派士子前往,以教化夷人归顺大夏。宣威将军宋书语主动请缨,愿带宋家子弟前往,其中不乏女流之辈。
秦琬大悦,当即赐予宋家子弟官身,又言,宋卿廉洁自好,赤忱为国,朕心甚慰。刀笔吏虽是流外官,不入品,但教化四夷,于国有功,应当奖赏。自今日起,大夏边陲的流外官吏,皆领从九品下的官员一半俸禄,以兹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