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观望着,几无表情。
后日就是春节,但城内新来的主政官仍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的死活,救济粮也确确实实的停发了。城内给出的消息是城内辎重不足,北面有祸乱,需要优先保障城内补给,城外的难民,等到大梁的供给运来,就会马上得到解决。 这几日,仅有去修缮城墙的民夫,有资格领上一份口粮。在这个大雪漫天的春节,或不知有多少人会被冻死、饿死在这个往日充满希望的幽州城下。
有传言,那位爱民如子的萧军使因功劳太大,遭到汴梁来的同僚嫉恨,人都已被排挤到不得不回返汴梁避祸的程度,而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最后一抹希望也被彻底碾碎,不少为了活命的难民甚而已开始悄悄向北而去。
大道上,萧砚披着斗篷,回头看了一眼幽州城楼,进而夹了夹马腹,头也不回的转向南面,漠声道:“出发吧。”
最前头,付暗发出了命令,整个队伍便开始驶向南面。
不过须臾,后面却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惹得不少不良人纷纷回头去看。
“萧帅1
后面,几骑终于赶了上来,王彦章及几个龙骧军将领不待坐骑停稳,就忙不写的落马而下,拦住了萧砚。
王彦章脸上有些难掩的落寞,丧气道:“你走了,咱们怎么办?”
旁边几个龙骧军将领纷纷应是:“河北是军使打下来的,那李公焉能这般急着赶萧帅回返汴梁?就算闹到朝廷去,咱们也敢为萧帅说话1
“呸1王彦章怒声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等鸟文人,李振这厮分明就是想夺萧帅的功,又因为萧帅一箭射死了他一个手下,说什么萧帅不宜待在河北,我看不过是这厮心生嫉恨罢了1
他环顾四面,毫无顾忌的大声道:“我朝武夫,还有被文人骑在头上的道理?1
这动静不小,惹得远处的窝棚里都冒出来几个人头,好奇的向这边望来。
“王大哥小声些,那李公就在城头上……”一个将领拉扯着王彦章的衣袖,好意提醒道。
“我怕个鸟1
王彦章一把甩开他的手,梗着脖子道:“大不了我辞了这龙骧军右军军使的差遣,去萧帅府上当一家将1
左右无不失语。
王彦章这厮最是头铁,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恐怕还真做得出这件事来。
“好了。”
马背上,萧砚终于开口,道:“不管李振到底是什么心思,但他说的不错,我继续留在河北反而是祸事。不必过多猜疑,闹出去像什么话。你们留在幽州,自要听从康太保差遣,莫要闹事。还有……”
他指了指王彦章,叱道:“伱几番拼死,不就是为了这军使之位来的?休要再提什么辞去一言,要知道,你的辞呈,还得交到侍卫亲军司给我看的,我不同意,你一辈子都得待在龙骧军1
王彦章猛地一拍掌,猛地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道:“还真是这个理,回了汴梁,我等亦是萧帅统属。”
几个龙骧军将领又是一阵无语。
“滚回去,莫要在这丢人现眼。你们这等表现,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萧砚不耐一挥手,就欲策马离去。
王彦章却是抱着萧砚坐骑的马脖子,虎目四下扫了扫,压低了声音道:“萧帅,依末将来看,你这次养寇自重的事,还是闹的太小,不然李振岂有胆子让你回汴梁?我不是说回去就是什么坏事,但这下子,你出兵漠北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同样知根知底的一众将领虽未出声,但亦是点头赞同。
“最关键的是,李振这厮竟然不再向诸军发赏赐。”王彦章小声道:“那厮说什么一应犒赏,朝廷早有定额,说你私开府库发赏,就不该继续发赏,而应用于重建河北。
这厮真是昏了头,这般下去,诸军定然不满。他真以为凭着康怀英和那几千禁军就能压住诸军,你这一走,诸军的牢骚声更大,都怕李振会卸磨杀驴,趁机打散义昌军、幽州军、卢龙军……”
萧砚稍稍眯眼,他很清楚李振的水平不至于这般低。
但其有一点,就是急着立功。
李振代天巡狩的这段时间里,河北的所有政绩基本都是他的功劳。重建河北是很紧急的事情吗?也不见得需要火急火燎的去做,但萧砚珠玉在前,李振自然也不肯落后,若是其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让河北为朱温纳上丰厚的赋税,功劳实则不会比萧砚少到哪里去。
所以李振才会用河北诸军的利益来换取自己的功绩,且河北诸军都是降兵,朱温不可能不做安排,必然会分拆幽州、义昌、卢龙三军,才能够安心坐在汴梁那个皇位上。
李振现在做的,无非就是揣摩朱温心意,甚而他可能就是揣着朱温的旨意来拆分各军,以让河北彻底被纳入大梁旗下。而萧砚若是留在河北,这件事必然会被交给他来做,这也是李振要赶走他的一个理由,不得不说,这却也是一桩大功。
不过,很显然李振的这件事做的太急了。
“河北的事已与我无关。”萧砚摇了摇头,道:“你等也安分些,后面讨平北面乱事,必也会用上你们,说不得又是一桩功劳。”
王彦章愣了愣,进而低声道:“我们,真要认真讨贼吗?萧帅,你难道真没安排后手?”
萧砚笑而不语,一夹马腹,拨开王彦章,终于向南而去。
几个龙骧军将领避到道旁,抱拳弯腰而下。
“萧帅,汴梁再会1
王彦章的眼珠子咕噜噜打转,似是明白了萧砚那个莫名的笑意。
他回过头望向北面,摸了摸大胡子。
他有预感,这再会的时间,恐怕不会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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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头,李振一身紫袍,捋须而立,旁边有一人替他打伞,怡然自得。
康怀英淋雪站在旁边,一张马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待看见车马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南面,才淡声道:“李公此举,是不是太过于得罪萧砚了些?”
“谈何得罪,怎么,白白的功劳送到康太保手里,太保反而惧了?”
“倒也不是,恶了萧砚,某认为不是什么好事。”
“无妨,老夫有让他心甘情愿的手段。”
李振淡定的捋须,道:“太保接下来,只管扫平乱军,按陛下旨意整军便是。这河北的大功,焉能让他一人吃完?”
旁边,替他打伞的朱汉宾低笑了下,稍稍屈身。
“李公英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