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找上门来,你又该如何处置?是打杀,是讲和,还是祸水东引,撇清自己责任?”
没人回答,在身影变幻中,少女消失不见,若水珠淡淡汇入大海,无可寻觅。
而这时,在云宅府堂里,一场激烈讨论才刚拉开帷幕……
“她真是秦家遗孤?”花白胡子的李彻紧张确认,现时的他,完全没了平时仁慈长者风范。
“是,老夫以前就见过她,除瞳孔异色外,相貌还隐约看得出曾经模样……”云鹤天握紧十指,恨恨锤下道。“都怪齐老贼这家伙,他就算是死了,也要给我们留下一堆麻烦!”
“别谈这些没用的了,我们还是好好合计下……”徐良面色阴冷,齿间抖落出森森寒意。“债主都找上门来,那自然没什么好事可言,我徐家可不会坐以待毙!”
说到此,他化掌为刀,做出下劈姿势,示意在场几位应该先下手为强。
“这根本行不通!”云鹤天苦笑摇头,插嘴解释道。“先不说她也是筑基修士,光凭其‘天目宗紫霄道人’的招牌,便死死压住我们手脚,要知宗门可是……”
说到这,几位在座筑基皆露出无奈苦笑,就像民国警察撞见持花旗国护照的罪犯,他们想玩阴的也得先掂量下后果。毕竟在座各修仙家族可不比光棍一条的散修,三家都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几百上千号人的生计,离开地头那根本维持不下去。
试问哪个名门大派会对核心弟子死活不闻不问?三易难道都是摆设,恐怕他们这边才下杀手,天目宗那头就会派金丹真人到栖霞派来组建联合调查团,拿三家上下千余口人杀鸡儆猴。
“难道我们三家族人就这么忍着,都缩家宅里不出去?”李彻垂首哀叹,心中颇有不愿。
云鹤天瞥了眼,语气平淡道:“出门遇见瘟神,你不忍着行吗?人家也许不敢直接打杀上门,但每年外出失踪的修士,可从来没少过……”
声音低微,枯瘦指掌间,有一枚琉璃玉球缓缓转动,隐隐含光。此球并非普通饰品,而是宗门以秘法成对炼制的传讯宝物,在云鹤天手上的是玉璃阳球,在宗门那边存放的叫玉璃阴球。
使用时,只需捏碎阳球,宗门内配对的阴球自然共振碎裂,接着一刻钟内,宗门的金丹真人就会赶来增援,应付地方上修仙家族无法处理的“意外”。
当然,如此宝物数量当然不多,每城仅有一对琉璃玉球,并且默认交由城市里的首席家族保管,五年前此球在齐云翰手里,而五年后的今天,它则落到云鹤天手里。
“是啊!”徐良同样面泛苦笑,搓手低语。“最近这段日子,恐怕大家都得紧巴点过了。宅邸外面的勤务,还是都交给那些客卿修士来管理吧,被他们捞点吞点也只好认了……”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搂动白须,云鹤天沉吟半响,才点头发言道。“不过,光缩也不是一回事,大家有什么关系道道的,还是尽快在这上面想法子,最好找位金丹真人前来说和……”
从来都是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缩自家羊圈里躲着终究撑不了太久,这点在座几位筑基也都明白。可金丹真人的路子,真是这么好找的吗?对方的仇怨,真能这么容易平息吗?
这点,谁也说不清……
静默中,时间慢慢过去,茶水热了再凉,浅浅挥发。
“其实,也不是没有适合的人选,而且对方……”李彻稍想片刻,有些犹豫地开口。
“是谁?”“是哪位?”
云鹤天眼眸一亮,徐良鼻翼舒张,皆不由而同地开口问询。
尽管秦梦琉这把刀锋未溅血,可光是搁在那的寒光,就足够威慑诸人,叫他们惶惶不安。
“就是水月真人的弟子,落霞仙子陆思雅……”李彻把话扯开来讲。“既然她当初和秦梦琉义结金兰,想必有这位宗门菁英出面的话,应该多少能缓和下局势,我们再……”
“不行,不行!”徐良第一个摇头否决。“先不说落霞道友会不会站我们这边,单凭血缘都算不上的义姊妹关系,难道说还能让对方放弃复仇?这完全是白费力气……”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吧!?”看自己的建议被否定,李彻不由提高嗓音辩解。
“好了!”云鹤天皱眉打断,说出个折中方案来。“这个时候,凡是有可能性的,我们都要去尝试,就算落霞仙子不能说服对方,总也能多拖下几天工夫,供我们斡旋用……”
身为曾经一同下“副本”的当事人,云鹤天要比旁人更清楚陆秦二女关系,故此他赞同李家主看法,并悄悄在李徐两家间打下个楔子,以待来日有机会撬动。
是的,他们都以为羊圈外来的是一头独狼,却没有想到,它的嚎叫也许会招惹来更多野狼。又或许,这头狼皮下,包裹着的并不是狼,而是更加凶悍残忍的掠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