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安能辨我是雌雄，狗熊 第八十二章：二对一

完全抵消，紫芒即将从树梢高度的最低点抬起。它就如破浪的白帆，于莽苍海面上掀起波涛，打响沉沉回荡的碧浪之音。

    这声音，如期许，似祝福，叠唱绵延……

    “想逃？”欢唱被杀戮打断，杨波狠狠盯紧目标，怒吼发音。“我会给你这机会吗？”

    指掐剑诀，真元释放的灵气，隆隆灌入剑器。但闻数十道光斩冲破音幕，有若山陵崩塌，啸卷附近里许风岚。

    即便相隔百余丈，杨波依旧凭经验和直觉，预估判断出紫芒走势，将积蓄灵力转化成光烈剑影。他与僚翼，差不多同时朝前点爆发，投射下重重剑影，泼洒出无尽烈光，企图凭压倒性的火网，将目标击杀当场。

    “该死！”紫瞳瞬息抽紧，恨恨咒骂道。

    对手不愧是久经杀场的老秃鹰，没半点犹豫，偏生选择秦梦琉旧力以竭而新力未生的那一刻爆发。恰如久经沙场的剑客，总选择对手呼气后的刹那递剑，直指咽喉，欲吹血而散。

    “轰隆隆隆——”石雨炸裂层峦，响穷沧澜怒海。

    不停歇，不放缓，武夷派修士就这么俯冲而下，从三百丈高空逼迫至二十丈林梢，一路泼洒剑影光烈，好似两架装满火箭弹巢的苏２５强击机，将暴力美学的概念赤裸裸展示。

    每一道光影，堪比剑塔坠落云空，震彻数顷地脉，若土龙翻身般让人颤立不住脚跟。在光与热的剪切音中，岩石被粉碎为浮土，巨木被切裂成柴屑，野兽鸟雀什么的，甚至来不及哀鸣就被燥热狂岚撕裂成焦黑肉片。

    放眼望去，这漫长积蓄的力量，就好似天际炸下的雷霆，将蔓延苍郁片片抹去，惟独留下一截焦黑疤痕，丑陋印刻在大地母亲身上，见证行为者的暴虐本质。

    是的，他们对真元耗费无半分苛惜，除非确认对手死亡，除非胜负已分，否则两人绝不停滞，绝不罢休。真正的猎手，从不懈怠，从不在没确认战果前放松，他们——时刻警惕！

    “不，不好！太靠近地面了！！”当碎石崩痛脊背时，秦梦琉方察觉她的失误。

    是的，她太靠近地面了！在这个距离上，哪怕砾石浮土也会成为敌人帮凶，哪怕上升气流也会搅乱成无规则的风切变，折断翅膀。

    超音模式忽略周身防御的缺陷，在此刻暴露无疑，才挨了数把碎石弹雨，秦梦琉就觉着五内翻滚。往昔精准若圆规刻画的规避弧，被迫扭曲成孩童糟糕的简笔画，将躲避的道路，越走越窄，越走越慢。

    绝对速度，在急剧降低，从六十丈每息跌落，渐渐下调至五十丈、四十丈，乃至更低……秦梦琉就像是一只翅膀受伤的鸟儿，被迫向大地缓缓坠落。

    趁她病，要她命！杨波二人毫不犹豫，将腹内真元进一步催动，伴随周身扬起的虚型剑罡，对正目标无情劈斩。

    风岚将音节撕裂、撕碎，揉做一团无用污渍，抛落云空。秦梦琉听不见剑啸声，在她眼里，惟余下重如山岳的剑势，惟余下断绝江河的剑锋，惟余下巨刃交错间的生与死！

    “就是现在！”迅思穿透眼帘，光翼陡然向地面掀动奔流，撒下粒子折光的激射。

    惯性，冲压着每一寸躯体，伴随急剧变更的矢量力，强拉向上。这不是驴打滚的上扬曲线，而是矫健羚羊踩踏岩崖的跳跃，是生命蝴蝶蹬墙翻起的筋斗云。

    秦梦琉身形猛然一顿，在杨波两人的错愕中，似无质量的鸿毛一般，被脚下气浪翩翩送上青空，冷冷嘲讽他们的失误。

    交叉剑光斩落，炸裂气势磅礴，声啸席卷碧空。穹霄上，少女正端定睛瞳，视着两道虚影巨剑仿佛九天星河倒挂，将大地斩出蔓延百余丈的凹陷疤痕。这疤痕，宛如即将睁开的死亡眼帘，静静凝视高过数丈的蔚蓝，寒彻心扉。

    “这帮老秃鹫，牙喙还真是锋利，真个不是省油的灯……”凝望延延剑裂，秦梦琉皱眉低语，抹过郑重神色。“而且，空战经验相当丰富……”

    因为两道剑斩威力过强，又相距过近，故有尘埃与烟汽，正凝做腾腾雾霭，拂卷而上。而奇怪的是，杨波两人没顺惯性从雾霭里飞出，他们反拉开距离，画出两道分裂的剑光线。

    “谨慎过头了吧，过气货？”紫芒飙射，在冷笑中不断加速。就像勇敢过头会发展成莽撞，不少冠以“谨慎”的抉择，最终赢得的不过是保守的嘲笑词。

    青芒已然回转，紫琼碎裂长空，四道剑光即将展开第二轮搏杀，决定胜负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