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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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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宋淑媛本人看起来很秀气端庄,带着小糖果跟我打招呼,她跟景昊焱的牵扯,大概就是因为小糖果,景昊焱的身体状况,我在她脸上看不出她情绪。</p>

    有个女儿,也挺好的。</p>

    在南城呆了大半天,就准备回江城。</p>

    房间里咳嗽声不断,我推门进去,景昊焱慌张背对着我,他的背好像都没有以前那么直了,帅气的脸上不见往日精神跟明亮,病魔真是个可怕的怪物,它能吞噬一个人的所有,包括性命。</p>

    到最后,留下的,只有最后苟延残喘的印象。</p>

    “我没事。”他声音很轻,又有些喘,在椅子上坐下时,身体显得有些脱力,整个人靠在那,他努力深呼吸高速气息,我只看见他快速起伏的胸口。</p>

    “最近没有看医生吗?”</p>

    “还看什么医生?”景昊焱淡淡一笑,已经将生死看透了:“现在,我只想解脱。”</p>

    “阿焱......。”</p>

    “还没有找到人?”他转移了话题。</p>

    我内心轻叹了口气,点头:“谁都不知道人在哪里。”</p>

    “没找到,也是好消息,再等等吧,他没那么短命。”说完,景昊焱又咳了起来,脸色非常不好,我过去想拍他的背,被他阻止:“你回去吧,我,没,没事。”</p>

    “我现在打120!”</p>

    不顾他反对,我立刻拨打了电话,景昊焱咳得整个人在抽搐,我心如刀割!</p>

    为什么要让他受这样的罪?为什么?</p>

    救护车来了后,把他带上了车,我想跟上去,他不准,反而强行命令我,立刻回江城。</p>

    我心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p>

    他不愿意我看到他最后的时刻,他想在我记忆里,留下的是他最帅气,最意气纷发的样子。</p>

    “妈妈,景叔叔怎么了?”丞丞晃了晃我的手,轻轻的声。</p>

    大人的反映会影响到孩子情绪,就像现在,他安安静静不说话;就像他问起爸爸好几天没有出现时,我们大人流露出的情绪,他也会安安静静,透着点点小悲伤。</p>

    “景叔叔生病了,所以要去看医生。”</p>

    “景叔叔他会死吗?”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问。</p>

    我眼里特别的涩,努力压下要泪流的冲动,仰头,逼退眼框里的泪水,深呼吸几次才说:“不会!”</p>

    孩子对于死的意思,有概念吗?</p>

    我也不知道。</p>

    我们俩坐在客厅里,等希宥的电话。</p>

    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煎熬,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内心惶恐不安,焦虑急燥,偏偏无处发泄。</p>

    手机响了后,我立刻接起来。</p>

    我轻轻的问:“怎么样了?”</p>

    我的声音在发颤!</p>

    握着手机的手,也在发颤。</p>

    呼吸心跳如同在嗓子眼口。</p>

    “昊焱哥放弃做任何治疗......。”</p>

    “为什么?”我问,努力争取一下,努力抢救一下,留?着时间陪陪小糖果不好吗?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怎么能就这样放弃?</p>

    我理解不了。</p>

    “他觉得满足了,不想再折腾,请求南绮给他安乐死。”</p>

    瞬间犹如一双手扣在我脖子上,我几乎不能呼吸?!</p>

    “我现在过去。”挂了电话,我牵着丞丞走到门口,我又停下脚步,看着儿子......,生死病死,这么残酷的现实,我不想在他这个年纪就知晓。</p>

    但景家现在只有几个佣人在,其他所有人都去了医院。</p>

    “妈妈......。”</p>

    “丞丞,妈妈......。”我的话还未说完,手机再次响起。</p>

    看到上面的名字,我立刻接起来。</p>

    “萧警官,你还在南城吗?”我也知道这样做很不好,有事钟无艳,没事夏迎春,需要萧景昊帮我看孩子了,就表现得热情些;用不到他了,就冷冷淡淡。</p>

    挂了电话,我立刻把丞丞送过去。</p>

    说了几句谢谢后,急忙赶往医院。</p>

    站在病房外,听见南绮哽着声音劝景昊焱:“哥,你就不能为我,为小糖果想想吗?医生说治疗下去,还能活,你为什么要放弃活?连死都不怕,你为什么还怕活?”</p>

    “你要就样走了,我该怎么办?哥,我求求你,你听医生的好不好?”</p>

    “好了,你也累了,我已经做了决定,小糖果我已经跟她告别了,她能接受的,至于你,公司那边我打好了招呼,他们不敢动你。”景昊焱闭上眼睛,或许是因为做了这样的决定,他觉得是确诊后,第一次这样轻松。</p>

    他这个病,到最后只是个死。</p>

    早死晚死,都是死。</p>

    早死,形象好点,不会添太多麻烦。</p>

    晚死,面临着各式各样可怕的状况,身边人伤心难受,还有自己情绪崩溃,不如就选择这样!</p>

    所有的不甘,遗憾,都带到下一辈子吧。</p>

    所有的愧疚,内疚,都让下一辈子来还吧。</p>

    做好准备了,老天爷,就在新的这一年的第一天,收走他吧。</p>

    景南绮见景昊焱已经不理她,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无奈走出病房:“希然姐。”</p>

    抱着我,大哭起来:“我哥他,他......。”</p>

    “我都听到了。”说来也奇怪?,我居然没有掉眼泪,即使心里难受得不行,也没有掉眼泪,拍着南绮的背安慰她。</p>

    如果是我,是不是到最后会选择这一步?</p>

    做化疗的痛,面对亲人、朋友伤心的眼神,面对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弱,以往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面对如此像个废人一样的自己。</p>

    如此骄傲的自己,能接受这一切?</p>

    或许,我也会选择安乐而去。</p>

    推开病房的门,景昊焱就这样看着我,刚才在外面我跟南绮的话,他都听到了。</p>

    “你也是来劝我的吗?”他看了我良久,才轻轻的问:“如果是的话......。”</p>

    “我只是想陪陪你。”我在他旁边坐下,他的手很瘦很瘦,握在我的手里,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温暖的感觉,凉凉的,如同我的心。</p>

    “希然,我很遗憾。”他反握住我的手说:“遗憾最终我没有保护好你,遗憾到最后,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遗憾,只能陪你走到这里。”</p>

    他的话,催出我眼底一片氤氲,我看着我们十指紧扣的手变得越来越模糊。</p>

    “不要哭,好不好?”他柔声说:“你一哭,我就难受!我总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所以上天才让我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p>

    “如果,如果有下辈子,希然,你会给我机会吗?”</p>

    他问得十分认真,把我的手拽得紧紧的:“这辈子,我们注定只能这样了。”</p>

    “阿焱......。”</p>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我自己都如此,又怎么有资格要求你,所以,跟着心走吧。”</p>

    跟着心走......</p>

    心的方向,到底走向何方?</p>

    我自己也不清楚。</p>

    “下辈子我们约定好,好不好?”</p>

    “好。”我哽咽着说。</p>

    “希然,谢谢你!在奈何桥上,我一定不喝孟婆汤,一定把你记得清清楚楚,这样,我就记得你,记住,不要喜欢任何人,等我去找你。”</p>

    他越说,我的眼泪流得越凶。</p>

    到最后,泣不成声。</p>

    “好好照顾丞丞,好好活着,就算他永远没回来,你也要活得精彩,活出属于你的精彩。”他的唇落在我手背,那一瞬间,手背有温热的液体落下,渐渐变得冰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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