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法兰西也该由您来发号施令了。”
“贝尔蒂埃,我们身为军人,所要做的是匡扶秩序和公道,而不是满足于自己能发号施令的快感。我们就是用枪炮和刺刀,来保护制宪会议的大成功!”拉法耶特侯爵随后对着参谋官深情地叙说起两年前美国费城制宪会议的启迪,“这是个榜样。很快,我们法兰西制宪会议也会这样。同样是阳光酷热的夏季,同样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代表,美国人可以从小州的代表数量问题,谈到南方州里黑人数量的折算(臭名昭著的黑人只按照五分之三人计算的法案),最后达成空前的一致和妥协,让宪法成功出炉。为何在费城的美国代表们能够如此?因为他们心中始终都有个鲜明的理念,那就是为了制订出代表绝大部分人利益的宪法,那么个人的局部的利益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也是能被接受的。当在宪法指导下,美利坚联邦政府被建立起来后,便足以证明在这个伟大的国度里,冲突和一致,斗争和妥协,能完美地共存下来。”
“我们法兰西是绝不可能像美国那样的。”这时,于巴黎黎塞留大街的《法兰西信使报》报社里,菲利克斯正坐在一间办公室内椅子上,对对面正在写着稿子的劳馥拉.赫尔维修斯小姐侃侃而谈。
劳馥拉现在已成为这份报纸的供稿人了。
女性作家和记者,在当时法兰西也不算罕见,论女性的作用和地位,当时法兰西绝对是傲视全球的。
“师父,不,应该叫鲁斯塔罗.梭伦先生,那您具体的高见是什么呢?”劳馥拉搁下笔,将双手支在颔部之下,轻声询问说。
“我们法兰西革命的方向,其实并不是如有的贵族想像那般,是要把国家带向混乱的,恰恰相反,它追求的是绝对的秩序和统一。经过启蒙主义的思想洗礼后,法兰西民族是绝不可能容忍差异和冲突的,我们对同质性和统一性顶礼膜拜,革命的议程便是倚靠整个人民的力量,将他们团结并统一起来,三个等级就是要合并为一个等级,两千六百万民众就是要成为个整体,为了这个整体的利益,应当牺牲掉个人的私利。”
“可美国的宪法,也是牺牲了部分人甚至部分州的利益,来维护国家的整体利益呢!”劳馥拉取出张自己记录的便笺,质疑道。
菲利克斯摊开手,说“美国的一致,是建立在互相妥协的基础上的,也即是说,主要倡导的还是自愿原则。但我们法兰西,不存在自愿和妥协,而是通过至高无上的公义,直接把异类异见给压制清除掉。也即是说,我认为未来的法兰西革命会分为两个阶段,先是为了整体利益,大家会强行和谐统一起来,然后各种矛盾凸显,革命者团体开始因差异不断分裂,最后通过不可妥协的死斗,会有一方的公义获得压倒性优势,最终改造这个国家。”
“我怎么都觉得法国革命要更可怕。”劳馥拉摇着脑袋,咕哝道。
“不,别被表面所迷惑了劳馥拉。”菲利克斯微微低头,很认真地说到:“美国革命,会在经历长时期的妥协后,最终妥无可妥,协无可协,走向不可挽救的大分裂,即便是被过分吹嘘的费城宪法,能阻止美国人把昔日同为手足的数万效忠派分子驱逐出国家,蛮横地没收他们的家产,让他们星散在巴哈马群岛吗?我俩的处女作<费城小姐>讲述的悲剧,劳馥拉你难道忘记了?而法国,在经历最初的革命动荡后,我坚信它会走向个牢固的一致,但这种一致不该庸俗化,不该堕落到和旧制度差不多的水准,即便人民不再情愿往前,彷徨在来去之间,那也得夹着他们,继续加速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