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依旧把粮食藏在地窖里,一旦谷物不流通,各省区的价格就千差万别,到了十月末,一瑟迪埃(法国传统计量单位,约合150升)的小麦在奥布省是二十五里弗尔,但到了上马恩省就是三十四里弗尔,到卢瓦尔—歇尔省更是涨到四十七里弗尔,各省区价格的不均衡,又促进投机倒把行为的疯狂蜂起,各省城市贫民的境遇可想而知。
“革命革命,革到最后,和路易十六时代有什么区别!”民众破江浙湖汉北口大骂。
各省各市只能自救,比如临近巴黎盛产小麦的博斯地区,就组织起大批“市价核定员”,希图稳住食物的价格,这群核定员其实就是改了名字的国民自卫军,他们穿着军服,佩带武器,前往集市和乡村,要求农民们将粮食交出来,并且核定好市价再出售,但遭到农民的激烈抵抗......城市里则反过来,奥尔良城陷于饥饿的市民发起“面粉骚动”,成群结队,捣毁店铺和公所,要求将面包限价。
很快,核定员制度蔓延到全国各省,旺多姆(一个地区,非巴黎旺多姆广场)有三千核定员,而卢瓦尔甚至有了六千核定员,专门在库维尔大集市上执勤,他们集合时人人都在帽子上插上橡树叶,并且振臂大喊:
“法兰西万岁,国民万岁,小麦价格和猪肉价格很快就要降下来啦!”
然而喊的永远是句空话——对市价核定行为深恶痛绝的吉伦特党,很快就派遣专员,严厉制止这种行为。
在巴黎,群众们包围了市政厅。
当鲁斯塔罗市长出来后,群众们对他做出很友好的表示:纷纷举起平底锅、斧头和棍子,瞄准他的脑袋。
“巴黎面包的价格,我有信心保持在三个苏一磅。”当市长说出这句话后,群众又沸腾地欢呼起来。
毕竟市长创造过让面包降价的奇迹。
“但是这项支出得纳入到公共财政里去,我要先向国会申请。”市长故意如此道。
于是菲利克斯又找到国会,称他可以从其他省区征调粮食来,虽然数量有限,但是还是有信心拿到五个苏一磅的价格,这样就得有两个苏的差价需要公共财政来补贴。
自问对古典自由经济颇有研究心得的罗兰和孔多塞侯爵同时诘难:“鲁斯塔罗市长你懂不懂经济?大砖头似的著作你读过几本?”
“什么,我不懂,难道经济学家懂经济?”菲利克斯反唇相讥。
于是孔多塞侯爵就拿出昔日名臣杜尔哥赈灾的例子,称只要实现充分的自由流通,面包迟早是会均衡地出现在每一张餐桌上的,是市场这只无形的手......而你和博斯、卢瓦尔市场核定员的行为,实际都是在破坏这种暗中的自由流通。
“滚你的市场经济!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当机立断,用行政手腕保障城市民众对面包的需求!”菲利克斯大骂说。
很明显,国会再度拒绝了巴黎市政厅的请求。
可其后让菲利克斯惊诧的是,马拉和罗伯斯庇尔在报纸上也旗帜鲜明地反对他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