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士兵,还有部分老弱的国民自卫军,改编为“南特慈善委员会执行队”,这个名字充满讽刺,执行队握着步枪和马刀穿梭在南特的大街小巷,将马匹从富人的马厩里拖出,无偿征走富人家的衣衫、鞋子和金银器皿;至于教堂,它的所有财产被连根拔起,富歇将埃贝尔主义贯彻在这座城市内,塔顶和墓地上的十字架全都被拆下,当作修补城防的鹿砦;所有市民只能吃劣质的面粉,而白面粉统统都烤作上好的面包,供应给守城的吉勒永师官兵们。
全城的工厂,统统改作军需,不是制造步枪刺刀,就是制造弹药,或者制造工事用品,或是铸造轻重火炮,富歇的执行队督察到各个角落,严厉抓捕怠工消极的情况——富歇所征引的,正是罗伯斯庇尔刚刚在巴黎颁布的新法令,“任何懈怠都是被反革命势力收买的罪恶行为”,“严禁工人结社,组成任何团体”,“严禁工人在薪资上讨价还价”,“工人上下班必须严格遵守时间,下班后必须立即回到自家休息”,“车间作坊里,工人严禁和任何外来陌生人攀谈”......
很快,南特城对旺代叛党的恐怖,变为了对特派员富歇的恐怖。
很快,南特城的吉勒永师也吃饱了饭,士兵们能睡到最好的房间,军官们能睡到最好的酒店房间,枪炮弹药也整备一新,而外城扼守港口的炮台上,一个营的守军得到了满编的火炮;
很快,原本挤满监狱,被弗雷龙胡乱抓捕起来的囚犯,在一日夜内全都富歇审判完了,富歇处死了其中十分之一,将十分之三的人戴上镣铐,在监视下从事各种苦役,其余十分之六统统释放,送入工厂内做工。
很快,富歇在市政广场上当众枪毙了三位执行队队员,理由是这三私下黑了几枚古代金币,“染指国家财产者,杀无赦。”
很快,南特城的贫苦人真正得到富歇的救济,每人每天都能得到面包和汤水,还有那个慈善委员会派发的四十苏的薪水,代价是他们全都动员起来,拿着长矛,或各色武器,坚守在城防岗位上,和守军、城市共存亡,“不自由,毋宁死”洪亮口号昼夜响彻全城。
总之,想要不被富歇的恐怖吞噬,就得吞噬掉叛党。
南特城当真是焕然一新,众志成城,叛党运来大炮猛轰城墙,然后又如狂躁的蜂群般攀附攻城,而守城的革命军士兵和武装市民们则发疯般地打枪打炮,或者冒着炮火修补缺口,双方的勇猛都足以名垂青史——外城港口炮台上的革命军炮兵表现尤其神勇,自侧面打出的一发发炮弹,贯穿叛党的冲锋纵队,搅拌撕扯着血肉之躯。
一面高唱着狂热的圣歌。
一面则高唱着《鲁昂曲》和《卡马尼奥曲》。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枪炮轰鸣。
打到第三天,旺代叛党死伤已达千人,不得不改为重点进攻,集中对外港炮台发起猛攻,可富歇又让吉勒永师的一个营,自西门而出,配合炮台内外夹攻,一个打出士气和威风的掷弹兵连,集体上了刺刀,肩并肩跑步进攻,硬生生把数千叛党给逼了回去:许多叛党后退无路,落入到护城河里溺死。
三色旗依旧飘扬在南特城塔楼上,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