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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贼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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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俩,就收到了府里送来的武梁落胎的确信儿。

    慈宁太后当然没有怀疑程向腾他们作戏,因为她跟程向腾挑明借肚子,是快午时的时候。程向腾自己回城都嫌时间紧迫会走夜路,何况要送信儿回去府里再布置作作一番复送信过来了,时间上根本不允许。

    但这消息把慈宁太后恼火得不行。滑胎这事儿不稀罕,滑胎之后就这么急火忙张地宣扬出去,弄得满城皆知的,是赶投胎吗?

    这个肚子算是废了。滑胎后至少养息一个月吧,就算一个月后立即又怀上,这前后又去了两个月了。到时候比她的肚子晚半年呢,还怎么用?

    肚子不能用就对了,程向腾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只这件事儿,还有自家老姐对自家老婆那态度,总是高高在上人家欠她的似的。他得借机让她明白,人家没欠她的,是她欠下了俺妩娘的。

    程向腾在太后对着信使反复追问,然后又对身边服侍的胡乱发脾气的时候,一直默默无语转过身去以背示人。他抬起一手捂在眼睛上,悄悄用力揉眼,从后面看,只看到肩头微微抖动。

    太后还以为侯爷伤心落泪了呢,心里也是震了一震。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让兄弟失去一个孩子,太后到底还是心虚的。

    还叹息着劝了他两句,“侯爷也不用太难过,这孩子既然保不住,自是因为和这世间无缘,你们回头再生就是了。”

    程向腾的声调十分悲伤,好像仍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似的,“娘娘,你说怎么会,我走时还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两天不到的功夫,孩子就没了?”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妩娘没有累着冻着没有磕着碰着没有摔跤没有乱吃东西,还有有经验的申嬷嬷照看着,还喝了娘娘赏的保胎好药,你说怎么孩子就忽然没了呢?”

    “娘娘你说,她会不会在家里一直哭一直哭?养好了身体还会怀上的对吧,但她肯定还是很伤心很伤心”

    接下来,程侯爷就用他那揉红的眼睛,浮夸的演技,伤情悲声的絮叨,成功让慈宁太后心生愧疚。

    慈宁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是反对那个妩娘进府的,一直是觉得妩娘配不上侯爷的,就算她后来封作嘉义夫人,也没能让她心里有太大改观。

    是程向腾一直护着,她这边也一直这样那样的事,所以也一直没有真的对她动手做过什么。如果她真的做了,自家这兄弟,又该伤心难过然后愤怒到什么样子呢?

    然后程侯爷又替太后分忧,说既然已经这样了,娘娘不如找个信得过的年长宫女,假托怀孕即可。以前柳水云常常进宫,和宫女有染,也不是说不过去。

    以后太后可以找一家低调可靠的人家将宫女指婚过去,让人代养孩子就多多给人家许些好处也就妥当了。

    太后叹息,也唯有如此了。原本只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怀孕的事,再说柳水云不是惦记着让自己孩子长在高门出身尊贵嘛,一个宫女能指婚个什么好人家?或者指进高门里作人庶子?那都不是理想的出身啊。

    但门第不高的好处就是,一般都够低调不惹眼啊。太后头疼,又得费神了。

    不过自家兄弟伤心成这样还为自己作打算,太后表示很窝心。

    ——不论如何,这件事儿也就这样了。

    那天虽然这个那个的叫了许多人来,但他们到得都晚,而武梁,自从府里的大夫诊断已经滑胎之后,她就再不让旁的大夫了太医了摸脉诊治了。包括桐花和芦花,人虽然先后来了,但武梁疲累伤心静养中,都在窗外叫了叫,一个也没让进门。

    ——这许多人,只是为了广播滑胎的消息的,其他的事,完全没必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滑胎之事细究起来,当然许多可疑点都在申嬷嬷身上。但问题是,没有人想要细究。

    从武梁和程向腾,到老夫人到太后,大家集体装傻,把大夫含糊的话当真,“夫人身子虚,这个月份胎位本就没坐稳,出了意外的情况并不少见”

    老夫人是私下问过了程向腾的,程向腾并不隐瞒,把太后有孕的事照实说了。老夫人亦惊亦怒,骂程向腾不知道劝阻太后,那孩子怎么能生得。

    程向腾告诉她,那孩子去留不用她操心,皇上知情呢,老夫人这才默了。但心里自然认定了申嬷嬷就是坏了程家子嗣的罪魁祸首。

    不能去追究太后,老夫人叹息连连,对武梁十分愧疚,嘘寒问暖十分殷勤周到。

    程向腾当然也装模作样问过申嬷嬷,申嬷嬷自辩中拉了太后出来挡箭,说侯爷,奴婢和夫人并无前怨旧仇,我们甚至根本就没见过彼此,如果太后不遣奴婢前来,奴婢无论如何也登不了侯府的门。

    至于药方,那也确确实实是太后的一片关爱之心,难受侯爷还疑心太后不成?若侯爷对奴婢有任何疑问,尽可以拿了奴婢去和太后对质。

    人家都这么说了,谁还当真去对质不成。这事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只是在武梁落胎后,外间就有了相应传言,甚至有种说法,说武梁落胎是太后吃醋的结果。谁让她在柳水云死后表现太过,引得宫里那位怀疑和不满了呢。

    当然更多的说法,是说那孩子肯定不是程家的种嘛,程家知道了后怎么会让她生呢?

    京城里关于武梁的闲话,反反复复不知道传过多少个回合了。人们都说成习惯,也听成习惯了。反正也没人管嘛,当然爱怎么说怎么说了。

    那天就在天一酒楼里,一桌人就这么又说上了,连压一下嗓音都没有,浑没有说人闲话会怕人听到的谨慎。

    结果不防程侯爷正在隔壁包厢里,被逮个正着。

    程向腾怒,我家夫人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她的名节,也是你等贱人可以玷污的?敢说她与人有染?行,有证据拿出来,我立马回去行家法将人沉塘去。你们有吗?

    没有?那就是你们自己找死!让侍卫们举着马鞭子,把那几人抽得皮开肉绽满地乱滚。

    这也是个说话不脸红的,就是武梁自己碰上了,估计都不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毫无心理障碍。

    那几人哀号不断,百般求饶,场面实在有些凄惨吓人。

    程向腾说,无中生有毁人名节这种事儿,对女人来说就是要人命的险恶行径。你们想致我夫人于死地,还想我饶你们?所以别客气,往死里给我抽。

    于是鞭子继续啪啪的。

    话说咱自家有酒楼呀,程向腾基本都不帮衬旁的酒楼了。忽然来这天一酒楼来,就是想抓典型杀一儆佰的。所以他也不急着把人给抽死了,就那么一人一鞭子轮换着慢悠悠的来,折腾得时间长不怕,看见的人越多越好,就要扩大影响力威慑力。

    大概是人在险中有急智吧,打着打着其中一个带脑子的不知怎么灵光一闪,想着既然侯爷这么维护夫人,不如向侯夫人告饶试试吧。

    于是就一边挨打一边隔空求告嘉义夫人,说夫人啊,您最是心慈行善,从不欺小凌弱,是我们脑子里糊了屎胡说八道诬蔑了你呀,你就饶了我们这些猪脑狗嘴胡呲乱吠的小人吧。

    把武梁的善行八拉八拉说了一大通,配合各种拍马夸大,磕头如捣蒜。嗨,别说,管用。落在身上的鞭子轻了?停了?于是越发满嘴冒沫可劲夸哟不能停啊。

    其他几人一看,个个也改变话风天花乱坠地夸呀。

    程向腾看着这几个满嘴打滑的老油皮子还算满意,说看在他们认罪态度够好的份上,饶了他们。但不准人帮扶救治,让他们各自爬回家去,以示惩戒。

    这件事儿不算大,一个侯爷抽了几个平民而已。并且理由充分正当,没什么好冤枉的。

    问题是程向腾的方式,不但打了那几个人,连掌柜的都被抽了几鞭子去,最后一个一个还是真的带着一身伤痕血印的爬回家去的。

    几个人,几个方向,个个身后看热闹的从街市跟到家里,议论着指点着,果然造成的传播够广,影响够大。

    但不得不说,效果很好,武梁后来就一直耳根清净得很。有个这么护短的定北侯,谁找抽再去说人家“冰清玉洁”的夫人闲话去啊。

    而养在行宫的太后,不过月余也落了胎,并没能真的生养下来。

    程向腾私下悄悄告诉武梁,她无故落胎的事传得太广,连皇上都听说了,加上外间那些太后争风吃醋的传言,让皇上很不高兴。

    皇上有一天问起程向腾孩子的事,说怎么外间有人说那孩子是孽根?若真如何,早没了也好,要不然以后只会引发更多祸事。

    程向腾气愤摇头,说绝不可能。

    皇上点头,没多说什么,却顺手将案头一个时常把玩的贡品玉雕镇纸赏给了他。

    所以程向腾分析,皇上什么都知道,包括太后想借腹传流言。他说的“孽根”,肯定不是指武梁这边。这镇纸,只怕是赏他知道太后的事,却没帮太后的忙吧。

    反正太后落胎后,事后也没听说她追究了谁,连脾气都不曾发过,只默然养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才休假结束回宫来了。

    武梁找了天递牌进宫去探望太后,顺便谢恩。她成亲,太后赏赐丰厚给足面子,她还没有谢恩呢。还有失子之“痛”,她也还没有好好谢谢她呢。

    两人见面,武梁没一会儿就说起滑胎之事,于是把自己当时的各种心酸无依害怕迷茫惶惶无措痛哭流涕地煽情了一遍,结果却引得太后也跟着红了眼圈,终至泪水涟涟哭了起来。

    两人抱头痛哭,场面十分带感。

    不管这是对伤她孩子的愧疚,还是与她同病相怜,又或者是想打破吃醋传言与她秀把“恩爱”,总之自此两人关系正式破冰。

    虽然之后也没有太好,但后来太后再见武梁,也没有那么疏离傲然高高在上不可亲近了,她会有时取笑,有时教训,象寻常人家那些威严的大姑子,有着对自家弟媳又是挑剔又不得不容忍的别扭劲儿。

    但武梁觉得很好,这样的关系才正常。

    她能这样,武梁真的十分满意。当然她也是不肯费尽心思去讨她欢心的,就那么平平淡淡的处着吧,免得她深宫寂寞便总唤她来磨牙。

    她满意,程向腾当然更满意,有次跟武梁说起来,颇有些自鸣得意:人家说贼夫妻贼夫妻,果然没说假的。你看我们才第一交合作,就简直天衣无缝效果超预期

    武梁说当然了,以后要共同面对的事儿还多呢,没有这点儿默契怎么成。

    程向腾说那是那是,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生活稳定下来,唐家的小姑娘悠悠地上了门,来和表姐妹做伴来了。能不能和程熙玩出火花还不知道,但至少不用操心将来说不起儿媳妇儿了。武梁有时想想也是想笑,唐端谨和唐大夫人到底咋想的,回头一定得想个辙逼出他们的实话来。

    程向腾膝下的几个孩子,除了程熙之外,几个小的个个长得弱兮兮的,见了武梁怯生生的。包括那个从前最是跋扈的大小姐程嫣,印象中虚胖奶白的小姑娘,现在纤细得看不出原样,人也沉静得有些沉默。

    还有最小那个小萝卜头程照,长得真是愁人,小小孩童,不是圆乎乎胖嘟嘟的小可爱,而是脸上皮还松着,做个什么表情或睁大眼睛时,就一额头的褶子。

    武梁初进府时,他们见武梁就象遇到了传说中的大灰狼,又是揣摩又是警惕,各自暗暗戒备的架势。

    程向腾说,“你们过来见礼,叫娘。”大家迟迟疑疑,裹步不前,只怕到近前,就会被她痛扁。

    程向腾沉脸要生气。

    程熙说,“这是我娘。以后你们也可以叫娘,也可以叫夫人。不管叫什么,以后都得听我娘的话。”

    熙老大在几个小的面前,还是很罩得住的。三个点头了,乖乖地行礼,叫娘,还各自拿出了准备了小礼物给她。

    武梁发了红包,却并没应娘。

    她说:“我是程熙的亲娘,我会一直对他好。但是你们三个不同,我并不会因为跟你们爹爹成亲了,就能卡察长出对你们的感情来,想必你们也是。

    以后,咱们礼尚往来,你们要对我好,我才对你们好不对,说反了,我是大人,我会先对你们好。你们收到我的好意,也要对我好,咱们才能两好合一好,才能相亲相爱,做美好的一家人”

    小屁孩们个个一脸蒙圈看着她。他们有的或许还听不懂,但是,奶娘一定听得懂,回去慢慢领悟呗。

    程向腾显然最能听懂,在旁边一脸揶揄,“夫人,你真是太贤惠了”

    武梁于是对小屁孩儿们说,看你们爹爹说了啊,这样相处,就显得我很贤惠,所以咱们就这么办吧。现在你们都回去吧,吃好喝好,晨昏定省不要,小小年纪多睡睡才能长得高啊。

    他们退下了,武梁看着程向腾,“我是不是太生硬了?你也不拦着,也不怕我玩坏了他们几个。”

    程向腾哈哈笑,“随便你玩,他们再坏也不会比从前坏。”

    一开始就摆明立场,让他们认清眼前,别有幻想,也别害怕紧张,这样很好。

    这么几个小人,她自然摆得平捋得顺引得正的,他从不担心这些。只是,有些该讲究的,她不在意,不计较,他就从旁补充就行了。回头就交待那几个奶娘,不准让孩子们对嫡母不够尊重没有礼貌。

    除了当妈,还要当婶,大房的老三小四,很快又上门来了。

    当初分家时,老夫人就让郑氏把女儿程婕留下,说女孩子早晚送出门,在侯府里长大,到底好听些,送出去也体面。当然,相应的她那份嫁妆也要留在侯府,不用将来再折腾了。

    郑氏不同意。

    武梁还想着,她走了两个儿子,剩下的老三进学呢,也就一月休沐两次在家。程向腾也说了,等他再年长些,就送进西山大营去。所以不论现在还是以后,能陪她的时间都很少,当然舍不得小女儿也不在身边。

    谁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出府后,郑氏就把名下物业藏品什么的折现了不少,然后那天说充州她老父亲回去就病倒了,她要去探病,把儿子女儿都交待给了侯府。

    结果却在路上遭了劫。程向腾打听才知道,原来郑老将军根本没有生病,郑氏也根本不是回西北,而是要像武梁从前那样去周游去呢。

    第一站呢,是向东北。她说自己在西北多年,却只在西北,连东北什么样都没见过呢,得去看看。一路上潇洒招摇过了,不知怎的身携巨款的事就暴露了,被亡命徒盯上了。

    也幸好是向东北,与西北近邻,大家也都算熟。出了事儿身边随从拼命奔驰求救,当地卫所也很卖程向腾面子,家眷遇险,十分卖力相救,最后人财俱安。

    但人家救了人,自然是要表功的嘛,于是又是给程向腾来信儿,又是往充州送信儿。还指望着借侯爷家眷遇险这件事儿,向朝廷夸大其辞当地匪患,多得些朝廷剿匪供给。

    这么一嚷嚷,郑氏曾被掠去贼窝的事儿,大家便都知道了。

    郑氏很伤心,外面怎么是这样的?这些刁民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反正她不去游历了,人去了西北,给老夫人来信一封,说出了这样的事儿,怕带累儿女名声,从此就在西北和老二程煦长住,不回京了。把老大老三老四的亲事,一股脑的托给了侯府。

    不得不说,郑氏真是个神人哪。竟然丢下孩子,自己蹿了?也不怕她虐死他们?

    就这样的情况下,程婕小姑娘还不肯省油呢。她先是和程熙时不时练练,结果女孩子到底不如男孩子拳脚上有力,惹不过,于是不理会程熙了。

    而另一个程照,是个自己摔倒都要担心喘不喘得过气儿来的小弱鸡仔,她也不好动手动脚。

    所以最后,她就锁定程嫣她们女生了。程嫣两姐妹加上唐家小姑娘,三姐妹共战程婕的事码每天都在发生。程婕撩拨得多,三个小姑娘吃亏得多,甚至被人家动手揍过。

    武梁以前对程婕印象还不错,大约是因为她和程熙同岁吧,大那么月把而已。加上这小姑娘虽然敢喝酒,但其实还挺容易害羞的,没做过什么蛮赖的事。

    不爱搭理她的原因,是武梁始终介意那次程熙摔马,这丫头也在场,不知道充当了什么角色。只是一直观察着,没发现她有什么太过份的举动。

    但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对人家主人家这样,武梁真心没好气。但她也没管,对三个哭诉告状的小姑娘说,你们三个对一个,搞不定人家还有脸哭。人家强攻,你们不会智取?任由她们很是吃了好几次亏。

    唐家小姑娘本来端着大家小姐范儿呢,被揍得也端不住了。来的时候她娘就交待过,有事儿别老想着往府里来信儿找她,只管找侯夫人去就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管,还落了嘲讽。

    这是明着鼓动她们打回去么?这和她从前的生活感受完全不一个套路啊。小姑娘觉得很扭曲三观,又隐隐兴奋。

    还有程嫣大小姐,从前也是刁蛮过的,后来出了事儿连惊带怕加上没了娘,压抑了性子。如今一来二去的,倒又被激发了些暴脾气来。

    于是激起众怒的程婕小姑娘倒霉了。好好的站在假山上赏景,结果滑下来摔个狗,并且下面真的有粪便迎接,沾一身的恶臭。

    程婕告到老夫人面前,说有人从下面推了她的脚,她才站不稳的。并且下面又有那些脏东西,显然有人故意陷害。可是程嫣等人一概有不在场证据,没成功追究到谁。并且这些事儿都是武梁在管了,老夫人让她给她二婶说去。

    她找武梁,武梁说活该,等你给别人受的气,都让人还回来了,你再找你的公道吧。将来,等你学会了关照弟弟妹妹,把别人当一家人,你才有可能在这里,象自己人一样被对待。

    程婕于是说被姐妹们欺负,是武梁暗中教唆助长的,告到程向腾处。程向腾说你竟然惹得你婶肯欺负你?快说说她怎么做的,我得照样再来一遍。

    程婕瘪气了。

    却也不服气,倒越作越勇起来。

    之后尽找武梁的茬,武梁说话她不但不听,还跟她劲劲儿地拧,还在府里客人面前一副憋屈样,言语间尽是些好像被武梁虐过千百遍似的可怜幽怨。

    武梁可恼又可笑。这姑娘闲极无聊,十分爱找存在感啊。行嘛,你要想表现得被欺负,以后老娘就专业欺负你去。

    各种收拾,吓哭过好几回。没有真虐她,是看她还知道不去惹最弱的程照,也没耍过称得上阴险的手段,不过跟个叛逆少年似的,别扭着闹腾,求关注,求关爱之类的。

    几个月,收拾得服服贴贴。叫她带着弟弟妹妹们赏雪,知道用学的那点儿功夫去帮扶着大家别摔了,知道哄程照别哭,背着他梅林里转悠。知道给弟弟妹妹们做帽子,尽管丑得什么似的。

    之前武梁收拾程婕,每每程向腾也跟着收拾。不只对她,对其他晚辈或者下人都是。被武梁骂了的,到他这里,再骂一顿,被罚了的,再罚一回。不分青红皂白,就是那么简单粗暴。

    武梁说你这不得了啊,万一我真造成冤假错案呢,你不帮着拨乱反正么?这是想培养我在府里一言堂的霸权主义作风么?

    程向腾说没办法,谁让你一向手软,等你霸权了,我就省心了。

    ——日子就是这么个调调,武梁在府里,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所以,心情一向也是好的。

    直到给芦花送嫁那天。

    武梁一遍遍地检查嫁妆,看有没有少了什么。她给芦花备的嫁妆,各色物件自以为很齐备,却总是担心万一少了什么,这丫头不肯开口跟她要,只会说够了够了太多了。

    也是武梁替芦花选的女婿,为人是个踏实頋家的,也不知道两人以后能不能真的过得好,大晚上的对着嫁妆单子惆怅得什么似的。

    程向腾便逗她,“心情这么糟?看来是送出去那么多东西给心疼的,真是个小守财奴啊。”又说,“来来来,爷给你补偿。”

    说着让她闭眼睁眼,然后一个精美的匣子便在她手边了。

    打开,九颗金刚石珠子闪闪发光,闪得武梁都有些恍神。

    曾经,他有过十颗这样的珠子,她豁了命立了功,分给她的,也只有小半。

    可是后来,陆陆续续的,那十颗全都给了她了。如今,其中一颗,已经辗转消失在当铺中了,程向腾曾认真去找过,却怎么也找不到下落。

    这剩下的九颗,他全都收着,终于又转交给她了。

    程向腾笑道:“给你,想卖想玩想扔,随便你了。不过,弄丢就没了,我可不会再给你捡回来了啊。”

    武梁看着珠子不说话。当初,她发家致富,并不是白手起家,而是靠的这些珠子。所以说起来,她后来拥有的一切,真的都是侯爷大人赐与的呢。

    程向腾又道:“真可惜,只有九颗了,本来想凑够十全十美的。”

    十全十美么?武梁想,生活中并没有什么十全十美吧。

    象程向腾,人很好,可他也有过让人呕心的时候,也有不省心的亲戚,有需要费心的孩子,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但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任他是谁,或者你自己,又能事事处处都让人满意满分吗?

    能有九分,已经不易,已经足够。

    室内春意正好,没功夫计较那一分,武梁收起盒子,轻轻道:“哪怕不十全十美,我也想和你天长地久。”才文艺完一句,马上傻大白粗的向男人勾手指,“过来,让我耍个流氓吧。”

    男人笑出声来,却捏腔捏调道:“人家不要嘛”

    语未毕,已被扑倒。那个女流氓说:“这百十来斤就是你的,不准不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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