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柔,我却觉得是来自地狱,悔不该告诉他这个故事,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强笑道:“这是花姑子说的,不是我说的。”他凝视我许久,终于轻笑一声,在我耳边喃喃道:“木槿,永远不要背叛我……”这人真不讲理,明明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幽会,还来对我说不要背叛他?
我抬起头正要抗议,暮色中,对上他明亮的眼,只听他继续说道:“不然我让你变成大海中的泡沫。”“好,三爷,”我从善如流,“不过在你把我变成泡沫以前,我们能先回去吗?我都快饿死了。”原非白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意识到我又说错话了。
他不悦地瞪了我一眼,放开了我,唤了声韦虎,韦虎就推着轮椅过来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在他身边打了一个哈欠。他趁机从我手上抢过花姑子,对我说道:“我很喜欢花姑子讲的故事,就把她送我吧。”我把花姑子又抢过来,“那可不行,三爷,她是我妹妹。”给你?开玩笑,这可是我和原非珏的定情信物。
“你人都是我的了,你的布偶妹妹自然也是我的。”他懒洋洋地说着,像无赖一样又抢了过去。
韦虎瞪大了眼睛。
于是一路上,我们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抢夺花姑子。我怕他把可怜的花姑子给抢坏了,便在我一轮夺得花姑子后,提着裙子往前小跑了一阵,大笑着回头,“三爷,我问过花姑子了,她说不愿意跟你。”原非白哦了一声,一手支额,优雅地对我轻笑道:“那是为何?”“花姑子说,三爷不是好人,所以她不愿意跟你。”我大声说道。
原非白忽地大笑出声,“我如何不是好人了?”韦虎同志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也哈哈大笑,“三爷自己想吧!”我又度过了悲欢离合的一天。玉兔悄悄从云中钻出,细细看着西枫苑。
月光下,原非白对我高深莫测地微笑着。
天气渐渐热起来。谢三娘早已为我准备了好多夏季的衣衫。这一日我换上了碧绡水纹裙,正想歇个午觉,谢三娘忽地唤我前往莫愁湖的湖心小岛,给原非白送上冰镇莲子羹。
我顶着大太阳,来到湖心的亭子时,原非白正在专心致志地画画。他只着一件家常如意云纹的缎子白衣,乌发也只用一支碧玉簪别着,却依然飘飘若仙,一身贵气。韦虎照例在旁边伺候着。
“三爷,莲子羹来了,您先歇一歇,喝一点消消暑再画吧!”我放下汤盅。
原非白听出是我,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我就说是谁这么大嗓门,果然是木槿,快快过来吧。”讨厌,把我说得跟菜市场大妈似的。我瞪了他一眼,走过去,依言坐在他的身边。
这一个多月来,他的心情好像好了许多。自从上次他听了《海的女儿》,他开始对花姑子的故事产生了浓厚兴趣,于是我挖空心思把记得的《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聊斋志异》等古今中外故事一个一个说给他听。
一开始也就是茶余饭后偶尔为之,素辉只有在这时才很真诚地称我为木姑娘,韩先生和三娘渐渐加入了我们,后来我发现韦虎亦站在门外认真听着,他看我的眼神也渐渐由防备轻视变得温和了些。
说实话,我之所以愿意一箩筐一箩筐地讲故事,是因为真心喜欢原非白听故事时的神情和看我的温柔眼神。即使他会提些让我很绝倒的问题,比如说睡美人的父母为什么不早点把睡美人嫁出去,七只天鹅王子的小妹妹为什么不用写的告诉她的夫君等等,但他至少不再是那么冰冷、阴沉,令人害怕接近。
出于母性本能,我有时也想,如果我和原非白早些认识,我能早些告诉他这些真善美的故事,还给他一个真实幸福的童年,那他是否会更快乐些呢?
他接过莲子羹,慢慢喝起来。我看向他的画,只见画中有一湖盛放的荷花。不愧是当世著名才子,当真是笔墨婉丽,气韵高清,巧思天成。他的设色以浓彩微加点缀,不晕饰,运思精微,变幻莫测,神气飘然。
我不由看向原非白,真心赞道:“三爷画得真好。”估计是听多了这样的赞颂,他仅是淡淡一笑,“这画中,你可看见你了?”哇,我欣喜,他竟然把我比作这满湖荷花了!
我正自我陶醉地看向他,他却用纤长玉手慢慢一指画里湖中戏水的那一群鸭子,还是最小、毛最稀少的那只……我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他却朗笑出声。这个讨厌的原非白,我有时是自作多情了些,可你也不用这么消遣我。
我不悦地站起身来正要走,他却拉住我,“真生气了?木槿,我是逗你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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