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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晏到底是为沈夕做主了。
不过这个做主的方式,沈夕虽然有些幸灾乐祸,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二月,成纪县尽起三千民夫,前往渭河边修缮水坝。沈耘便在征用的名列。依照国朝律法,本来守孝之人是不用前往的,奈何,张晏已经叮嘱了差役。
“沈生,我知你如今处境,倒也不好上河滩做工。但是你若不去,难免有人会说县尊处事不公,不若就依照常例,叫了钱代替劳力好了。”
眼前这个差役沈耘虽然不认识,可是说着这些话,大有不给钱就不走的意思。
虽然早就听说这新来的知县短短数月就想方设法在县中搜刮了不少钱财,不想今日居然到了自己身上。
自己终究只是个小民,遇上刘清明那般赏识自己的,倒也还能好说话。可遇到张晏这种,人家认识你是谁?
“多少钱?”
沈耘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甚至心里有种憋屈的感觉。
差役笑笑,连声称赞:“沈生当真是个识相的,其他地方有几个如你一般的,还想借着守孝逃脱赋税庸调,当真是狡猾至极。被打了不少板子,到底是乖顺了许多。”
“六百文钱,这不算是个小数,沈生你能拿的出来?”
听到差役的话沈耘心里一惊。
看来,自己刚才稍稍有些反驳的语气,只怕就要被这家伙捉了去遭罪。而听到六百文的时候,更是惶恐至极。
庸调改成缴纳财物,沈耘也不是没见过。但谁听说一个修缮水坝就要六百文的。财务代替庸调,缴纳的是一丁在工期内所需食物的三倍。
这两年风调雨顺,粮价跌了不少,如今也不过五十多文钱一斗粳米。一个男子就算是做工两月,也不过吃三四斗米罢了。
“怎的,拿不出来?沈生,我看,你还是乖乖去做工好了。”
看着差役嘴角的微笑,沈耘忽然间就发现这事情绝非寻常。
先是自屋里取出六百文交到差役手上,而后借机送了二十文钱过去,低声询问:“差老爷且拿去喝杯茶,这件事情,在牛鞍堡,只有我一家?”
“自然是不止的。”
“我那小叔,在县里过的可好?”
差役很是诧异地看了沈耘一眼,意味难明地说了一句:“好的很,他可是县尊面前的红人。”
差役心里其实也很不爽,你说先前一个不起眼的户曹小吏,如今居然攀上了知县的高枝。想想来前那厮还在县尊面前对自己吆五喝六,当真小人的紧。
以是原本不该多嘴的地方,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沈耘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看来沈夕是想借那位知县的刀,来慢慢宰割自己。但是,不得不说,非常有用。
一场灾祸消泯于无形,但到底还是亏了不少银钱,沈耘虽然不是个守财奴,可是心里也觉得有些不舍。
毕竟,那可是六百文钱啊,如今自己家中倒是还有四两多钱,每月范府的老人家依旧送来书籍让自己誊抄。
可是就算再来多少钱,有这样一个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知县,都决计是填不满这个窟窿的。
转身走进屋子,看着依旧在忙碌着的沈母,沈夕叹了口气。
六月,渭河涨水,冲毁了成纪县不少的水坝。县衙再度征发民夫,前去修补。沈耘再度在列。
这会儿就算是个瞎子,也知道这县衙是有意针对沈耘。传言第一次沈耘出了钱,而且比常例要多很多。这回是县中那些人尝到了甜头,想要再敲沈耘一笔。
这个解释,沈耘是没话说的。因为他们说的都对。
只是该交的钱,还是要交,这回却又涨到了七百文。
给还是不给?沈耘不知道,在那河水依旧泛滥的河坝上,又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所以,想想,还是暂且忍耐,等孝期结束之后,再行处置。
九月,田租。别人家是一斗折半升,即缴纳的田租中,每斗抽出半升当作瘪粮的抵充和水份的耗损。可是到了沈耘这里,一斗折三升。
一年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大半被收缴到了官府,沈耘捏了捏衣角,却强忍下了心中的怒火。
十月,县中征发草席上贡。
草席,说来也不是个什么金贵的东西,无非就是将田埂上长的芨芨草连根拔来,选草杆饱满的编织而成。
但贡席却不一样。不仅要求草杆一般粗壮,编织手法还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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