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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纯粹看着沈耘的笔迹,心里苦笑着,开始逐字逐句念诵。
洋洋万言,让紫宸殿中分列左右的大臣们开始面色不定。
科举过去不久,沈耘的名字众多大臣还是比较熟悉的。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是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聆听的。毕竟依照往常赵顼的做派,拿来的肯定是关乎新政的文章,更直接些说,就是要为王安石等人撑腰。
只是没有想到沈耘开篇居然把王安石的青苗法给批驳了个体无完肤。
很多旧党此时纷纷想看看王安石到底是什么脸色,是不是面如锅底,接下来就要给这个新科进士扣帽子。
然而,听着听着,忽然间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怎么话题一转,就转到了柜坊上边。听这个意思,是要让内库拨出些钱来召集一批精通算学的人,然后再建一队皇商。有些辈分老的臣子此时心里已经开始暗骂沈耘是媚上奸邪之辈了,这不就是要让皇室搜刮钱财么。
只是范纯粹念诵的时候,也没人敢擅自打断。
越到后来,越有一些官员心里开始震惊。王安石的青苗法为什么会遭到这么多的阻击?说白了,一个是新党思虑不周,青苗法实施的过程中暴露出了不少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他打击的对象,恰好就是这些士大夫。
青苗法颁布的初衷是为了打击民间高利贷对百姓的盘剥,但是普天之下,放高利贷的人十之五六都是士大夫。有些甚至还是士大夫假托商贾的名义放贷。
所以很多人说是王安石新政盘剥百姓,实则是新法动了他们的蛋糕。当然也有真心为了朝政好的,纯粹是觉得新政会扰乱朝纲。不过也就是寥寥数人罢了。谁还没有点私心?
包拯倒是不贪,却被人指责对待亲友太过苛责。想想一个士大夫的俸禄在京师租住一院宅子,还要负责一大家子的生活,想要对亲友好一点,难免在公务上贪占。做到廉洁奉公的,反而要遭受这样那样的指责。
时代的主流被扭曲如斯,不得不说,大宋如今确实有病。
只是,沈耘在写这篇札子的时候,可是将这里头的利害关系给揣摩了个清楚。他的种种制度,就是要让这些人没有任何一点明面上的理由来反对这件事情。
天家要建立一支皇商,这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自古以来皇室的内库从来没有像大宋这么空虚过,仁宗皇帝当年将内库的钱财拿来补贴国库,到现在十多年了皇宫里都还没有新建过什么大型的宫殿。
如果这些朝臣对这个还有非议,那么当真要面对皇室的怒火了。
借着皇商的名义发展,获得了钱财再从内库调拨到国库,这一手直接断了很多人的念想。而且虽然这一支隶属三司,可是并不直接接受三司的统辖,地方官员想要挪用银两都不可能了。
范纯粹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将札子读完。
这个时候,赵顼才笑着对诸多大臣说道:“这位以为,这沈耘的建议,能否施行?”
新党的人手将目光汇集到了参知政事王安石的身上,而旧党一干人,则齐齐看着三朝元老、御史中丞司马光。
其实司马光一开始对于新政也算不上反对。可以说旧党这些人里头,有很多人其实也是支持变法的,但王安石的手段过于凌厉,加上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因此才纠集起来,气势汹汹地闹腾,意图让赵顼回心转意。
司马光明确反对新政,还是再王安石半步了青苗法之后。而他指责的理由,确实就是沈耘再札子开始说的那几点。如今这些问题都被沈耘给一一化解,司马光自然没有反驳的理由。何况,他这一生,接受朝廷的恩赏实在太多太多,压根犯不着如市中奸商一样放高利贷。
只是沈耘身上那种逐利的气息,终究让他有些不喜罢了。
所以当感受到身后众人的目光,司马光却并未出班反驳,只是静静看着前头的王安石,想要看看这位老朋友老对手究竟会怎么办?
“陛下,微臣以为,青苗法已然施行半年有余,如今贸然取缔,不仅会让官府失去信誉,而且这柜坊的办法,确实有些天家与百姓争利的嫌疑。不如当作是青苗法的补充,纳入三司治下,一来无须这么多人手,而来也可借助青苗法的成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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