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还好钱三多带了十份请柬,不然五十份还真是有些不够。搁下笔的时候,沈耘揉揉手腕,自嘲道:“看来,这文会也有些不好开啊。光这请柬,就让人头疼了。但愿县学的学生们能把剩下的事情办好。”
看着请帖上已经干燥的墨迹,沈耘将之一个个收起来重新装回包裹里。
拎着包裹走出门,那些闲散的差役都在周围候着呢。沈耘见状暗自发笑,冲这些人点了点头:“都过来吧,总共五十七份请柬,这里头有远有近,你们自己分分。地方远的,可以骑马过去,无比赶在今日晚间之前送到。”
差役们纷纷兴冲冲地领了请柬出去,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的沈耘,伸个懒腰回到自己的房中。
安化县中,不少士绅对沈耘这短短几个月中的作为,都纷纷赞叹不已。
虽说清查田亩这些事情,让不少人损失了一部分佃户。但总体来说,沈耘带给安化县的,是越发昌盛的文风,越发繁荣的经济,越发欢乐的百姓。乡党和睦,亲邻友善。
这样的画面是多少士人孜孜以求的,所以即便有些损失,也不会放在心上。何况,还有邝家这个前车之鉴。
前些时候传出了沈耘被李圭复弹劾的事情,不少人都在观望。但当沈耘先后陪着陕西路提点刑狱皇甫端明和刑部侍郎赵君锡走了一早,最终安然无恙,还非常强势地从县丞金长岭手中夺回权利。安化县的士人纷纷拿沈耘当做教育晚辈的榜样。
所以当时间越发靠近中秋的时候,士绅们多少有些期待,想要与这位知县好好拉一番交情。
城东,岑家。
岑士望的父亲和祖父,如今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当日仅因一时的贪欲,想朝沈耘索要更多的好处。以至于在观望期间,惹得沈耘心生嫌隙。结果到头来,售卖贡品没有他们的份,县学讲学,名额倒是捞到了,可却挨到了明年。
沈耘更是没有像第一次前来的那么热络,平常遇见,也仅仅是不痛不痒说上两句。
如今县学讲学的经义已经刊印了三次。每一次都让讲学的老儒获益匪浅,岑家在庆州士林的地位,已经因此遭受了威胁。在可以预料的未来,这些老儒和他所在的家族,只要有些底蕴,肯定能够壮大起来。
而他们岑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跟自己平起平坐。
当差役的时候,岑家老太爷想也没想便吩咐下人将之带进来。
一见面,便很是客气地询问:“不知官差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岑老太爷客气归客气,但是这差役可不敢造次。毕竟人家的孙子也是知县,比自家县尊差不了多少。因而很是恭敬地叩拜:“岑太公安好,岑老爷好。小人奉命前来,是给两位送请帖来的。我家县尊欲在中秋之夜,于县学举行文会。一来宴请诸位老爷,二来考验安化士子的学问。这是请帖,还请老爷务必收下。”
向自己的儿子使个眼色接过请帖,岑老太爷这才笑眯眯地问道:“我且问你,沈知县除了咱们,还邀请了哪些人?”
“不敢欺瞒太公,此次县尊邀请了足足五十七人,小人却是不能记住姓名。向来都是先前与县尊有交情的。”
听到这句话,岑老太爷与岑慕圣对视一眼,目光之中,充满了震惊。
五十多人,这已经可以代表大半个安化士林了。如果再加上前去赴宴的士子,那将是一场近五年来安化声势最为浩大的文会。但两人震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沈耘在不足半年时间内,居然笼络了这么多人。
岑老太爷强自镇定下来,笑眯眯地冲着差役说道:“有劳了。官差一路辛苦,且随我儿到账房支使些小钱,回去畅快地吃顿酒。慕圣,顺便让官差带一份回帖,好教沈知县知道我等拳拳心意。”说完之后,示意岑慕圣带着眉开眼笑的差役出门。
半晌之后,岑慕圣孤身归来。
等着岑老太爷沉吟一段时间,这才忍不住问道:“父亲大人,咱们何须对一个小小的差役如此客气?这样下去,若是教沈耘知道了,岂不是平白折了咱们的身份。”
“慕圣啊,你还是没看明白。”岑老太爷摇摇头,略带叹息说道:“你信不信,沈耘压根不会询问这些差役的遭遇。甚至他连回帖都不会看一眼。他要的,只是到了中秋那天,咱们的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