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直到永乐三年,有这么一天早上天降大雨,上朝的时候天挺黑的,在过金水桥的时候,梅殷被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等人从桥上挤得掉入水中,河水湍急,驸马爷当场就淹死了。
驸马爷死了不要紧,宁国公主可是不干了,找到永乐皇帝一通大闹。永乐皇帝没办法,只得把两只替罪羊扔出去,结果这两个人害怕极了,就大声嚷嚷着说自己是受了新君指使。瓜田李下,别说永乐皇帝嫌疑很大,就算嫌疑不大,那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没法子,他只得将两人斩首,为了安抚宁国公主,还封了梅殷的长子梅顺昌为中府都督同知,封次子梅永贞为孝陵卫指挥使。
自此,梅家有了世袭孝陵卫指挥使的权力。
数代之中,梅家、萧家,轮流做指挥使,也是朝廷制衡的办法。只不过,梅家人实在是比不得萧家人才辈出,几乎代代都是跟萧赞一样的不知所谓的家伙。因为,大权逐渐被萧家握稳,指挥使的大位更是没他家的份儿了。
这回也是因为萧赞实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孝陵卫出事情出的太多,这才给了梅家又一次出头的机会。但是陆准真是很想笑,因为说起惹祸生事,梅凤五这个老头儿,还不如萧赞老实呢!
“朝廷倒是没有什么,倒是你要头疼了。”冯谦也知道陆准到底在愁什么,要说梅家,真是比大明皇室还爱出奇葩,梅凤五就是其中的典范。如果说性格,他甚至跟冲动好惹事的陆准有一拼,但两个人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梅大人跟你一样,是自幼就不喜欢诗书礼义,他们家已经有两三代没人掌过指挥使的大印了吧?倒是像个江湖侠客一般,全无军户的样子喽。”
“军户什么样子?侠客什么样子?”陆准好笑的看了冯谦一眼,摇头道,“我倒是觉得,梅大人是个真性情的!旁的不说,就他那副豪侠气我就欣赏!左右事情也已经定下来了,我们是想接受得接受,不想接受也得接受。梅大人固然是喜欢惹祸生事,但他惹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过是多费点儿精神盯一盯罢了,他这个人没什么野心,也不喜欢揽权,这就难能可贵,起码不会像萧赞那样,我就算是打盹儿也得留一只眼睛盯着他,不敢丝毫放松。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冯谦问道。
“只不过什么你不知道吗?”陆准说着,仰起头来,手抚在额头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只要这老爷子坐着这指挥使的位子,我怕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喽!”
陆准说的这才是最值得担心的地方。
梅凤五这么大的年纪,可以说,是‘人老精,马老滑’,小错固然不断,不讲究什么小节,但大节上绝无差错,大错几乎是不会犯的。而他不犯大错,指挥使的位子就可以一直做到死。陆准就算年轻,又有几十年可以耗费下去?而且,人家的儿子也比陆准年岁稍大些。等到人家年华老去,就又有儿子接上流儿,那陆准才时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这事情你愁也没有用啊!”冯谦如是说道,“我之所以这么急吼吼的来找你,还不是为了想到了这一点?但事已至此,我也想了,愁也没什么大的用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其实,那个指挥使的位子你……你不用急,而且,暂时而言,有没有对你都没有什么影响。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给太子殿下留一个好印象,日后可以有升迁的机会!”
陆准点点头问道:“太子殿下的仪驾也快到了吧?到时候安排各种礼仪,非累散喽不可,这几天还是好好潇洒潇洒,可以放纵的日子不多喽!”
“这话没错。”冯谦赞同了一句后,提议道,“孝陵卫的新规也已经施行了不短的时日了,趁着仪驾未到,你是不是再去抽查抽查?现在不论发现什么样的疏漏,都还有机会弥补。但如果要是到时候出了纰漏,你可就真的不用再盯着那指挥使的位子了,你这辈子怕是也没这个机会了。另外,你提到的那个白莲教的事情,我倒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既然人家把手都伸到咱们这孝陵里面了,不重视起来总是不行的。尤其是大灾之后,总是人心思乱,那就更容易出些不妙的事情。要知道,国初永乐朝的唐赛儿,就是个例子啊!”
唐赛儿起义,这是永乐年间算是很大的一次农民起义,发生在山东即墨一带。民间流传的故事版本有很多,甚至还有人偷偷的给这位女侠立了生祠供奉。当时这个起义是仅仅爆发了没多久就被朝廷剿灭,但其影响却是相当大的。
“你别说,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头也没底了。”陆准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太子南下是举朝皆知的事情,难免有些对我大明心存不满的人会借机煽动。太子虽然不是当朝陛下的独子,但却是如今的长子,下面也仅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弟弟。不是我敢于妄议天家如何啊,陛下的前两个皇子都没能长大,这小皇子是否能够如人意的成长尚且还是未知之数啊!如果太子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当年代宗的故事可还在眼前啊!”
代宗即朱祁钰,明代有名的兄弟阋于墙之中的弟。可以说,当年的代宗为了废掉英宗留下的太子,而换上自己的儿子,在朝堂上是费劲了唇舌。当然,最终是得以如愿,可是偏偏儿子朱见济不争气,被立为太子没多久就夭折了。这么一来,代宗没了子嗣,给了英宗复辟以契机。
陆准举出这个例子,固然有不太恰当的地方,却未尝不是不可能的。一旦太子在南都出了事情,别说孝陵卫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置,怕是朝廷到时候都会慌了阵脚以至于没时间搭理这样的小货色了。
“总要慎之又慎吧!”冯谦能说的也仅仅是如此,其他的怕都不是可以随意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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