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暖室之中,实在是一种享受。
期间邵化海来了一趟,对他耳语了些什么,却被他赶了出去。
同一时间,迟俊麾下一个二十人的小队在石有祥的指引下,每人手执着一把硬杆的长枪,冲着顺子等人居住的屋子杀气腾腾的踏雪而来。
半年训练的结果此时就看出样子来了,小队中分工极为明确,到了门前却并不是一拥而入。有岗有哨,有突入,也有后备。
带队的队总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再次向石有祥这个跟着自己的小队训练了足有五个月的年轻士兵确认了一下之后,他抬腿一脚将面前破旧不堪的木门踹开,带着人闯了进去。
屋内的通铺上睡着十个人,冲进屋子里的,却仅仅是队总和石有祥两个人。
被吓醒的士兵们在半梦半醒间慌乱的不知所措,最先反应过来情况的是顺子,而最先有所动作的,却是这个什的什长。
他翻身就要往床下跳,队总眼神一凛,迈步上前,总共只出了两脚。第一脚踢在他裆下,登时将他疼得惨叫一声,痛苦地弓起了身子。第二脚则踢在他下巴上,将他踹得倒跌出去,牙齿咬在嘴唇上,顿时出了几个血洞。
顺子见状,没有敢乱动。
借着白茫茫的月光,队总转头看向石有祥,问道:“是谁?”
石有祥手一指顺子,高声道:“就是他!”
队总点点头,将手中攥着的长枪塞到顺子手里,对他说道:“伯爷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干!去!是爷们儿就自己拿回来!别给咱们弟兄丢脸!”
顺子握着枪杆,发狠的一点头,目光转向顺子的时候,已经是寒光凛凛。
手中长枪就像是训练时的那样,如同脱手的箭一般激射而出,狠狠地扎向顺子。
顺子大惊,赶忙闪避。可他哪里知道?石有祥早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了。他练了整整五个月的扎枪,而这耗费了陆准无数心血的四百余名士兵,陆准几乎是一个一个手把手教出来!如果被顺子这样的人躲过,那石有祥真是白练了!
长枪的枪尖不偏不倚正正好好顶在顺子的喉咙口,石有祥眼睛充血,恶狠狠地将长枪向前迫近,对顺子逼问道:“银子呢?”
顺子的喉咙上已经隐隐渗出了血,但理智依旧告诉他,他印象中的石有祥,不敢杀人!
“我花了!”顺子梗着脖子说道,“有种的,你杀了我啊!”
石有祥目光森寒,长枪猛地一抽,枪尖略偏方位,再一次扎了出去。而这一次,却不是吓唬人了。
顺子惨叫一声,扭头看去。
他的肩膀被石有祥一枪穿透,死死压在墙面上。
“银子呢?”石有祥再一次逼问。
“我……我花了!”顺子依旧嘴硬,但气势已经弱了下来,底气全无。
石有祥不跟他废话,长枪猛地一抽,再一次如闪电般向他扎过去。
顺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连忙大喊道:“我说!我说!我说!别……别……”
石有祥的枪尖停在距离他心口只有不到半寸的地方,顺子浑身是汗,疼得直打哆嗦,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那二两银子。
石有祥收了枪,上前抢过银子。
队总一摆手,带着石有祥走出屋门。
事情如果到了这里就结束,那必然就不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了。但偏偏世事无常,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有着向越闹越大的趋势发展的惯性。
也许是两个领头人先后被对方所伤,也许是仗着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许是对那二两银子羡慕不已,也许前面这几条通通都有,还有个人的恩怨夹杂在其中……总之,就在队总带着人,即将撤走的时候。身后,顺子咬牙捂着伤口追了出来。而在他身后,是他往日的跟班们。
黑夜中,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动的手,双方顿时打成了一片。
而此时,这里的响动早已经惊醒了周边屋中熟睡的士兵,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团,本来占据着优势的小队由于人数上的绝对劣势而开始渐渐落于下风。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丝毫不慌乱。三四人分为一组,背靠着背,手中的长枪每一次扎出去,都必然饮血而归。
或许直到此时,这些从未上过战场,在此之前也大概从未真的伤人见血的士兵们,才体会到了陆准所说的生死相搏是什么意思。
他们真的没有退路了。
即便说他们今晚未经长官许可就私自出来寻仇是极大的错误,却也只能将错就错了。这个时候,后退半步,稍有胆怯,最终的结果,都只能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不知道谁的手中。而且,死的还将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会连累其他的战友。
不过,他们真的是未经许可而出的吗?这个问题真的需要报以怀疑的态度。
陆准在孝陵卫的时候,对岗哨就是极为重视,在这里自然也不例外。二十人的小队,为什么能够顺利的穿过夜间本该极为严格的岗哨,来到这里?
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预谋,又是从哪里开始的呢?除了布置这一切的人之外,大概没有人能真的说清楚。
当魏学曾闻讯匆匆赶来的时候,面前的惨状已经是这位曾经亲临战场的书生不忍直视的了。得知陆准还没有来,他立即派人再去通知陆准,可派去的人带回的消息却是,陆准喝多了,怕是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
此时,魏学曾即便心中恼恨,却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能及时制止,事态会越闹越大。到时候,他这个提督神枢营的文官,同样脱不了干系。
愤愤的一跺脚,他在手下的帮助下上了马,亲自鞭马朝着陆准的府邸匆匆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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