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李纨周身素净,连粉黛亦不施。
头上也只一只淡雅玉钗轻簪,面色虽带着笑,但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喜悦。
竟如槁木死灰一般……
她是一个极典型的这个时代的高门寡妇,绝了再嫁之路,便一心清静守节。
或在钱财上有些吝啬贪念,但所为者亦全是贾兰。
这样的人,谈不上可敬,实有些可悲……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贞.洁”的殉道者,谁也难以改变她的“志向”……
贾琮依礼问候罢,问道:“大嫂怎得闲上门?”
李纨笑道:“西府来了许多外客,都是各府的诰命,老太太让我来请三弟过去说话。”
贾琮闻言,眉尖轻挑,道:“刚我瞧荣府正门前停了好长一溜车马骡轿,就是那些外客的?”
李纨笑道:“谁说不是呢?除了王家舅太太、史家两位侯夫人、不少世交故旧的诰命外,还有一些贞元勋臣家的诰命,她们是由史家两位侯夫人引来的,这会儿正在和老太太说话呢。看样子,是有事相求。”
贾琮闻言,眯了眯眼,道:“可是成国公府的太夫人来了?”
李纨惊奇道:“三弟如何得知?”
贾琮呵呵了声,道:“猜到的……罢,现在就过去吧。没想到,成国公府还有这样一位老太太,倒是比她家那对废物儿孙强。”
李纨和平儿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贾琮骂的那对废物儿孙是谁,面面相觑后,满脸唏嘘。
可不就是成国公和国公世子么?
……
荣国府,荣庆堂。
自先荣国贾代善病逝后,贾母已经很多年没同武勋将门诰命说话了。
说起来,成国公太夫人的身份并没有贾母尊贵。
成国公太夫人孙氏是母以子贵,其夫早亡,她的诰命是成国公蔡勇受封国公后,为其母请封的。
而贾母的国公夫人,却是由贾代善成为国公后,直接册封的。
不过到底是头一次登门的外客,贾母礼敬三分。
然孙氏却无丝毫骄纵轻狂之心,处处以贾母为先。
等见识完贾家衔玉而诞的子孙后,孙氏对贾母道:“老夫人好福气,这等奇缘降临贾家,荣国府贾家果真不愧是大运道之族!”
贾母谦逊笑道:“都差不离儿,说起来,你家还在兴旺,我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喽。”
此言让满堂诰命都不敢苟同,最后还是成国太夫人孙氏笑道:“我家如何能同贵家比?贾家有一衔玉而诞的子弟,此事我等早就知道。原以为贾家福运便在此,却不想这二三年来,除却这如宝似玉的子弟,贾家又一哥儿横空出世。这一现世,就将满神京各府子弟都比了下去。老夫人,不瞒你说,原我还以为自家那个大孙儿是极好的,当世也没几个能比。可和你家那位冠军侯比,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贾母闻言,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心道夸宝玉就好生夸宝玉,怎又转到那位身上了?
不过到底是在夸赞贾家子弟,她的孙子,贾母还是笑道:“太夫人过誉了,我家那孽障整日里不安分,让我每天提心吊胆,实不敢和府上世子相比。”
对于贾母说出这番话来,满堂诰命既意外似又在意料之中。
她们无人没听说过贾家太夫人不喜那位冠军侯的信儿,只是听过归听过,真见到了,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的麒麟儿,若是换做她们府上,还不知被宠成什么样了……
然而正当众人心思各异时,忽就见白发苍苍的成国公太夫人孙氏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这模样,满堂皆惊。
贾母也唬了一跳,忙问道:“太夫人这是何故?”
孙氏看起来凄凉之极,悲戚道:“我不为别的而哭,只因谈及府上两个哥儿,想起了家里我那可怜的孙儿。”
贾母纳罕道:“府上哥儿出了何事?”
孙氏落泪道:“我家那孽障,打落草就没了娘,是老身一手养大的。因是世子,所以十二岁不到,就送去了九边打熬,如今好不容易才回来,没想到……因得罪了冠军侯,被抓起来打了一通板子。现在躺在家里,高热不退,昏迷不醒,多半已经不中用了……”
贾母:“……”
这东拉西扯了大半天,弄到头来,竟是杀上门来讨公道的?
可也不对啊……
真要打上门来讨公道,怎会说那么些好话?
处处伏低做小,连她都有些过意不去。
又怎是打上门讨公道的架势?
这到底是何居心?
贾母正犯愁,摸不准哭成泪人的孙氏所为何来,也不知是该安慰才好,还是该替那孽障道恼才好,就听外面廊下丫鬟传来通秉声:
“侯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