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张胜竭力劝说,李承爵亦是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只是没过片刻,待到酒宴准备妥当知会到了,只见他一声轻咳,一队明军便涌了进来,没等张胜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其捆成了个粽子似的。
“你以前是我的部将,怎敢背叛于我?!”
“你敢背叛天子,我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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麾下的残兵败将被李承爵缴械、看押,其人更是被直接送到了昆明。等待张胜的命运,已经没有什么意外可言了。
王尚礼自杀、张胜被俘、武大定投降,昆明已然无忧。李定国已经进入到了善后的工作之中,同时等待着刘文秀那边的情况送回。刘文秀的主要工作就是抓捕孙可望,同时收复贵州和湖广西南部这些秦藩的控制区,尽可能的将损失缩减到最小,起码不能让清廷占了便宜,也是为日后的反攻做准备。
只不过,张胜是先进入云南,而后向贵州逃亡的。而那孙可望,在交水兵败伊始便直接带着亲兵逃亡贵州,胯下的良驹一路绝尘而去,很快就将追兵甩得无影无踪了。
从交水一路沿着来时的官道往贵阳逃去,起初的时候,战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可是孙可望一路狂奔,落魄至极,却将实际情况暴露无遗。有的迎其入城,为其提供补给,有的则干脆充耳不闻,只当他根本没来过。到了后来,消息越传越广,等到孙可望抵达安顺州的时候,那里的守将是他半年前册封的嘉定王马进忠,结果这位郡王半点儿不念他的好处,不光是不肯接纳,更是派出了兵卒追赶,逼得孙可望不得不绕城而走,直奔贵阳府城。
到了贵阳的时候,胯下良驹以及亲兵们的坐骑都已经跑脱了力了,随员也缩减到了十五六人而已。比之出发时的十数万大军,已经硬生生的砍掉了四个零了!
冯双礼倒不似马进忠那般,他是孙可望的亲信,多年来恩义深重,见得孙可望如此亦是不由分说将其迎入城中。孙可望入了城,亦是连忙派遣冯双礼去守卫威清要道,而他则派人向湖广方向调集部队,做那拼死一搏。
“殿下,秦王大军覆没,咱们不能平白将自家性命也耽搁了啊。”
孙可望如此狼狈不堪的逃回来,不用其人说明,冯双礼和他的部将们也早已看出来了。十八万大军,出征一月,回来的也十五六人而已,这样的对比实在让人惊愕得无以为继。冯双礼留守贵阳,部队还有一些,但是对上李定国、刘文秀无疑是螳臂当车。麾下众将一个劲儿的劝说,冯双礼亦是动了些心思,随后便命令部下连放三声号炮。
“国主,这是臣最后一次报答您的恩义了。”
按照约定,一旦发现刘文秀的追兵,冯双礼便要连放三声号炮,为孙可望提前预警。预警的目的自然是做出反应,若是迟些时日,军队调集多些了,那或许就是严防死守。但是这才出去没多久,那连着三声的号炮响起,孙可望便再也顾不得旁的什么了,连忙带着妻儿和随从出城东奔。
接下来的一路上,新添卫、偏桥、镇远、平溪、沅州,“各守将俱闭营不纳”,“所至城门昼闭,呼之再三,仅垂大筥盛壶飡饷可望;且有不应者”。曾经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秦王殿下已然是众叛亲离,如丧家之犬一般。
“今为李定国辱孤至此,孤不惜此数茎头毛,行当投清师以报不世之仇耳。”
对随从如是说道,他们一身富贵早已系在了孙可望的身上,此刻孙可望决议如斯,他们也只得硬着头皮随其继续上路。直至湖南靖州,这里已经是明清在湖广的交界了,靖州道吴逢圣是孙可望一手提拔起来的,并没有如前面的那些家伙似的,不光是率部迎接,更是向贵州方向做好了预防。而孙可望那边,人在靖州,则派出了亲信杨惺先、郑国先往宝庆向清方接洽投降。
只是没等清廷那边做出反应,白文选的追兵却率先赶到了。于是乎,他便带着妻儿和吴逢圣、程万里等人直奔武冈。奈何,武冈守将杨武却半点儿吴逢圣的影子也无,不光是不肯接纳,更是率军截杀,将孙可望堵得是慌不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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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国、刘文秀等大逆不道,荼毒生灵。可旺兴师问罪,反为所诱。乞代奏大清皇帝陛下,发铁骑一万,愿献滇、黔、蜀以归一统,更报不世之仇。”
长沙城,西南经略衙门的二堂,黄志遴将这段话翻来覆去的诵读着,面上的笑意越加浓重,到了最后更是不可抑止的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被人点中了笑穴似的。
二堂之中,只有他与洪承畴而已,洪承畴自然不会是干得出这等事情的,唯有写就那封书信之人才是罪魁祸首。不过,这份点人笑穴于无形的盖世神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以至于洪承畴虽说是没有如黄志遴那般,但却同样是免不了一个面带笑意。
“亨九真是神机妙算,此番孙可望归附朝廷,我那个黑锅就算是没白背!”
注入的内力开始渐渐被化解,黄志遴缓过劲儿来,第一句便说出了这话来。他所指的,洪承畴自然是最清楚的——原本,洪承畴就一直在等西南明军发生内讧,孙可望就是最被他看好的。随后,李定国迎驾云南,于孙可望分庭抗礼,他便知道明廷在西南的崩溃迫在眉睫。
这时候,只要等就足够了,等到明军内讧,清廷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缺心眼的宁南靖寇大将军阿尔津竟然率军攻取了辰州,本来已经要动手的孙可望连忙与李定国重修旧好,调集冯双礼、陈国能等大将来重夺辰州门户。
“老一批的亲贵大帅们死后,剩下的这批一个比一个看不清大局。”
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眼看着就要被阿尔津给浪费掉了,洪承畴于是横下一条心,直接让负责粮饷的湖广左布政使黄志遴和署理督粮道事武昌知府梁知先对其下手,在运输途中米豆、草料纷纷漂没、搁浅,说白了就是直接断了阿尔津的粮饷,逼迫其放弃辰州。结果,清廷在双方的嘴仗中选择了洪承畴,将阿尔津调回了京城,洪承畴便顺利的放弃了辰州。并且在演了一溜够儿的戏之后,骗过了孙可望的眼睛,才重新让这场内讧延续了下去。
洪承畴的目的达到了,至于黄志遴和梁知先二人,当然也免不了被清廷处罚,前者因为与洪承畴的关系密切,还稍微好一些,但是在清廷那边,他的贪墨名声却已经在了号的了。
“只可惜孙可望这个废物败得实在太快了,若是来一个两败俱伤的话,日后朝廷攻入云贵时要费的气力还会更小一些。”
不管怎样,洪承畴已经等到了他始终等待的那一日,而且还是在陈凯设立咨议局的两年之内,甚至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西南就已经发生了如此剧变。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并非是那么恶意了,但是严峻依然。为此,在接到孙可望的降清意向之后,他连忙派出了湖广中路总兵李茹春和左路总兵王平率部攻打武冈总兵杨武,设法接孙可望入清廷控制区。如今,他们已经成功的击溃杨武,将孙可望及其妻儿、随员们一并接到了宝庆地界。
“亨九,这时候该去见见那位秦王殿下了吧?”
“不,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不能着急。咱们先晾他几日,同时向朝廷上报。他的自效之心越是急切,对朝廷和咱们就越是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