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门那里,文昌门方向那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一时间无论明清、无论兵将无不侧目,甚至就连此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陈经略破城了,儿郎们,杀鞑子啊!”
背后的方向,晋王府的战鼓敲响,终于打破了此间的凝滞,线国安大喝一声,便双手并用的攀上了云梯。
战斗仍在继续,可双方的士气已是此消彼长。更重要的是,远处那些看了一整日的明军主力也纷纷动了起来,战鼓震天响起,漫山遍野的红色正飞速向着这小小的中和门涌来。
“大帅,文昌门定是没了,咱们得早作打算啊。”
胡茂祯悍勇无匹,但也绝非是没有脑子的,或者说,没有对形势的基本判断能力的早就死在了崇祯年的天下大乱之中,也不可能成长为高杰麾下的大将。
这段时间以来,达素对他的监视他亦是心知肚明。和同为经标提督的李本深不同,一直以来他都是有退路可走的——李本深是汉军旗人,家人都在北京城里,降明就等于是把家人都送上了满清的断头台;而他则是绿营武将,进入西南经标之前始终在南直隶任职,家人就在身边,从长沙到今时今日的武昌,他和他的部下们的家人始终是聚居在一起的。坚持到现在,一方面是要报答洪承畴的恩义,另一方面则是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向陈凯请降。
“与李成栋的干儿子们为伍,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按理说,洪承畴死了,长沙幕府被清廷论罪,西南经标剩下的这两提督一镇的一万多大军上上下下多少都有些人心浮动。可李本深和胡茂祯要继续守下去,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胡茂祯的想法显然是有些跟不上形势了,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在高杰帐下与李本深、李成栋并称的时候了,李建捷、马宝他们跟了陈凯七八年了都,屡立战功,而他则一直在跟着洪承畴与明军为敌。可也恰恰就是这点儿骄傲,让他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些。
“大帅,不向陈经略请降,咱们也可以向晋王殿下请降,而且晋王殿下就在城外……”
“够了!”
一声喝断了亲信部将的谏言,胡茂祯仍旧是不愿意投降,原因说来倒是有几分荒诞,他觉着就凭陈凯和李定国的关系,那位晋王殿下很可能会将他这个曾经的高杰的部将转隶到陈凯的麾下,到时候他岂不是还要与李成栋的那些干儿子、部将,也就是那些曾经见了他都要下跪行礼的小字辈儿平辈论交?
甚至就算是在李定国麾下,他亦是心有不甘——他当年可是大明官军,现在是大清官军,而李定国名为晋王,实际上就是个流寇,与当年跟他们打得不死不休的闯贼一般无二的西贼,兵与贼又怎可并肩而立!
“等我死了,你们就降了吧。”
“大帅!”
“若是还记着本帅的好儿,便帮我照顾下我的家小。”说罢,胡茂祯便将那亲信部将一把推开,带着亲兵家丁队再一次冲到了防御战的第一线。
亲信部将深知他的这位大帅的性子,只得向着胡茂祯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便带着亲兵逃往阅马场大营的方向。
中和门的城头上,胡茂祯舍生忘死的战斗着。奈何线国安所部的士气大增,而清军这边儿却不断有人逃离,此消彼长之下,待到线国安登上城头,目光所及之处,两杆长枪已然捅进了胡茂祯的身体,那个牛一样结实、也如同牛一样执拗的绿营悍将竟一刀斩断了那两杆长枪,犹自向他扑来。
“狗鞑子,呸!”
一刀斩断了胡茂祯的脖颈,在万胜的欢呼声中,线国安顺势砍倒了胡茂祯的帅旗。而此时,他的部下也冲下了城头,将中和门的吊桥放下,进而打开城门,欢呼雀跃的迎接着晋藩大军入城。
就在第一支晋藩部队入城之际,线国安一边目视着胡茂祯的帅旗和旗杆跌落城下,一边低下头,看着系在颈上的红布条,恍忽间仿佛就连这红领巾都变得更鲜艳了。
………………
越过了文昌门内侧陈斌和达素,李建捷仍旧在城里继续奔驰着。与陈斌负责在炸开城墙后拿下文昌门,以及左近都司街上的湖广提督衙门不同,他的任务只有一项,那就是尽可能快的赶到汉阳门。
根据情报显示,那里聚集这南昌驻防八旗以及那些八旗军的家卷,一旦城破便随时可能会通过码头上的舰船逃往长江北岸。而他就是要赶在八旗军逃走之前,能够留下多少就留下多少。因为陈凯很多年前就说过,这些年也重复过无数次,满清的根本是八旗,八旗军损失越多,其立国之基础就会越加动摇。江山、磨盘山两战下来,满清已是元气大伤,但放血的工作一刻也不能停下来,只要满清的血还在继续流淌就必须放下去!
武昌城的详细地图早已被湖广天地会送到了陈凯的桉前,李建捷对于城内的各处要点和街道走向亦是烂熟于心。这座华中重镇从地理上实际是被横亘其间的蛇山分作了南北两部分,城西南的文昌门自然是在蛇山以南,而汉阳门则在蛇山以北。他的部下俱是骑兵,要么顺着文昌门正街东进,在长街北上,从司门口转向汉阳门正街;要么先行北上,然后绕道学府口、司门口,最后顺着汉阳门正街一路冲杀过去。
文昌门正街上有大量从豁口进入的明军正在分赴各处,李建捷于是便选择了另一条路。日头渐渐低沉,明军的骑兵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渐起了阵阵火花。一如达素,李建捷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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