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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茹离京时,一道密函自燕王府发往辽东。傅铮人在辽阳城。从京城出山海关,快马加鞭大概需要一天半的时间。那边兵荒马乱,密函到的时候,傅铮并不在城内。等打了场胜仗回城,傅铮才看到案上多了一封信。那时已经九月中旬。
这是石冬的密函,案上也只有石冬的密函。
密函上报的是梅茹陪阿眸一道去秋狩的事。傅铮略略扫完,不由蹙眉。他一连几日未歇,这会儿眸子通红,满是血丝。两道英眉轻蹙,衬得人愈发疲惫。
傅铮叹气。他跟这人交代过不要乱跑,现在倒好,不但跑了,还一下子跑到围场。围场那地方人多口杂,太子虎视眈眈,还多了个鬼灵精的阿眸在身边……傅铮脸色沉了沉。
梅茹这人说起来性子直,脾气又倔又硬,没什么心眼,心大的要命,不会想着去算计人,当然,也容易被人算计。
傅铮不觉得梅茹这样的性子有什么不好。她娇娇憨憨,陪在他身边就够了,傅铮只觉得安稳,反正一切有他在。但现在这人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傅铮心里放不下。
九月的辽阳城已经开始冷了,他身上是厚厚的锦袍,连带着心里也沉甸甸的。傅铮提笔写捷报回京,蘸了蘸墨,他顿在那儿,还是叹了一声。
且说离京众人一路热热闹闹到了围场,也是秋高气爽的九月中旬。
大家安顿下来得先去向皇后请安。孟蕴兰住在梅茹那儿,姊妹俩方便说话。两个人一道过去,没走几步,便遇到梅蒨还有其他几位官家夫人。无论何时,梅蒨脸上都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意,跟谁都聊得来。那些官家夫人也愿意跟梅蒨亲近。这会儿遇到梅茹,几人齐齐向梅茹见礼,梅蒨亦一并福身。
“燕王妃。”
梅茹忙免了她们的礼,又扶着梅蒨道:“二姐姐莫要客气。”
“王妃客气。”梅蒨恭敬回道。她最是遵循礼法,一是一,二是二,绝不逾矩半分。梅茹是知道她性子的,没再多勉强这些称谓。其他人都自觉落后几步,让她们姊妹三个走在一处。梅蒨问孟蕴兰:“兰儿什么时候搬过来?”
“好嫂嫂,我想跟循循住。”孟蕴兰挽着梅茹手道。
梅蒨唬她:“可别这么没大没小。”
“怎么会?”孟蕴兰说,“我跟循循最好了。”她说着冲梅茹挤眉弄眼。梅茹帮腔道:“是啊,二姐姐,就让蕴兰跟我住吧,我俩凑一块儿热闹。”
“还是不妥。”梅蒨摇头,她温言劝道,“兰儿你已经麻烦王妃一路了,你哥哥一直过意不去呢。”
听梅蒨提到孟安,梅茹顺着寒暄、打岔道:“二姐姐,安表哥他……”说完这个称呼,梅茹忙避嫌改口道:“姐夫近来如何?”
从小到大,梅茹都叫孟安为表哥。她叫惯了,偏偏因为称谓这事,她被傅铮说过一回。起因是二姐姐的生辰,梅茹想要送梅蒨一幅画,于是趁傅铮离京前,问他王府里有没有吴之甫的画。傅铮那会儿淡淡答道:“没了。道知前年就找我要了过去。”梅茹一听不觉意外,脱口而出道:“表哥?”那人脸色当即沉下来,不客气地提醒道:“他还是你姐夫呢!”只这一句话,梅茹大为窘迫。
这会儿梅蒨明白梅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道:“他还是那样。”
几人说话间到了皇后帐外,宫女道:“娘娘身子不适,如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正在娘娘跟前呢,王妃与诸位夫人稍后,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梅茹微微颔首。
旁边,梅蒨脸色突然变了变,她不自在的低下头。
听说梅茹她们过来请安,太子便自觉告退了。他心里惦记着外头的人,脚下匆匆,果然从母后帐中出来,就见到了那人。梅茹站在那儿总是特别,仿佛笔直的花枝,能勾的人视线不自觉飘过去。但不能总这么盯着,太子再往旁边略略一瞟——
这一瞟,他就滞住了。
乖乖,居然有个天仙似的人!
虽然只能看到小半张脸,但那已是倾国倾城之貌,螓首蛾眉,肤若凝脂,窈窕身段间透着一抹娇柔。那柔弱仿若草原上拂过的一缕风,拂得人心都软了。
心突突跳了两跳,太子又看了看旁边的梅茹。
一个柔弱,一个明媚,两个都挠的心痒痒的。
察觉到太子在姊妹间来回打转的眼神,梅茹抬头,视线冷冷戳过去,见礼道:“殿下。”略一福身,她领着梅蒨还有孟蕴兰诸人进了皇后帐中。
这几日舟车劳顿,李皇后的面色明显疲乏,掩不住的倦意。先前太医已来诊治过。梅茹她们请完安,皇后就让她们都下去了。
想到先前太子不怀好意的眼神,梅茹看了看身边的二姐姐。见梅蒨还是低着头尴尬的模样,梅茹转头对孟蕴兰道:“兰儿,你还是搬过去,靠着二姐姐吧。”孟蕴兰“咦”了一声,不解道:“为什么?循循你不要我住?”
“哪有?”梅茹笑道,“我这几日得和那位阿眸公主一起,二姐姐她不会骑马,一人怪闷的。”其实,梅茹不过是想有孟蕴兰给梅蒨作伴,二姐被太子恶心到的机会就少一些。
“好吧。”孟蕴兰点头答应。
梅蒨略略一愣,眸子里有片刻的恍惚。
那边厢,太子回去之后让人悄悄打听了。待打听到天仙一般的人是梅府二姑娘、孟府二奶奶时,太子心里不免窝火。这梅府藏了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他竟然一个都没吃上!太子狠狠骂了一句。回忆起姐姐宛如婵娥的容貌,他心痒难耐,再想到妹妹容貌虽略逊一筹,但骨子冷且硬,他就酥了……太子恍恍惚惚的想,若真计较起来,还是又柔又硬的人有嚼头,总能让人升起征服欲,难怪老七会娶。太子叹气。
……
围场之上,北辽的人亦到了,这日夜里由北辽设宴。
去年魏朝在他们手下吃了好几次大的败仗,还割了会辽河旁的几座城池,一时有些抬不起头来,延昌帝更是尴尬。这顿宴席吃得剑拔弩张,闹哄哄的,李皇后坐在上头仍面露倦怠。
梅茹翌日陪着阿眸去给皇后请安时,不止太子妃在,周素卿亦在。这些日子太子办事不太得力,所以急需贺太傅的助力。李皇后今日的精神好了不少,这会儿正在夸周素卿自己调的凝神香。
原来,昨夜见皇后神思倦怠,周素卿便拿出这香来。这香的味道极淡,飘散开来,不易察觉,可莫名的沁人心脾。皇后对此赞不绝口,一连夸了周素卿好几句。
阿眸对梅茹道:“我能要一些么?”她在西羌没见过这种调香,此时似乎极为好奇。梅茹如此询问了周素卿,周素卿笑道:“自然可以。”又对阿眸道:“嫔妾稍后亲自给公主送去。”这回她用的是西羌官话。
阿眸一愣,双眼瞪得极大,诧异道:“你也会?”
周素卿羞赧道:“略通一些。”
梅茹看着周素卿,不由暗忖,这人定然是不甘只做一个东宫侍妾,她不知不觉间竟然学会这些,也是怪厉害的。
李皇后也是诧异,还是夸道:“不愧是贺太傅教出来的。”
宋玉大咧咧道:“只有我最不好了,不学无术,整日就惦记着吃喝玩乐。”
“嫔妾不敢。”周素卿忙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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