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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一样就体现在他们顶着黄肤黑瞳的皮相住进犹太区,还是最高级的犹太区,那可是耶路撒冷最安全的区域。
关于这个特殊现象爸爸说了,那是因为他的父亲,也就是许戈的爷爷曾经帮助过一名犹太人。
这名犹太人知恩图报把他的一所老房子让给他们居住,而这所老房子恰好位于耶路撒冷最让人眼馋的犹太区。
这说法勉强通过,许戈见过帮助他们的犹太人,那是耶路撒冷城里最有声望的贵族之一,乐善好施可是出了名的。
撇开这个,不一样的还有那么若干几个:
比如他们总是能顺利通过以军临时设立的抽查点,即使有好几次爸爸身上被检查到携带枪支。
比如遇到忽发状况以军在市区挨街搜查,那些来到爸爸五金店的人大多都是做做样子的。
比如,许戈好几次在斋月期间偷偷把热狗塞给看起来就像要饿晕的小可怜,有数次她的行为都被看到了,负责维持治安的士兵和穿着传统服装的教徒都装作没有看到。
要知道,在斋月期间她这样的行为会面临着被驱逐的惩罚。
当然,这些许戈都看在眼里,她并没有说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有点明白了,在耶路撒冷,安静的存在着才是最安全的,她见过在广场中大声宣泄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到广场宣泄的人大多都是巴勒斯坦人。
许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喜欢把所知道那些说出来的原因,爸爸和梅姨都觉得她是不聪明且有点笨的孩子。
即使他们因为顾及到她的自尊心没有说出来,可他们总是一副为她的不聪明操碎心的样子。
那个人也应该觉得她是一位傻姑娘吧?他虽然嘴里没说眼睛里可都写着呢。
不过,许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笨,不仅不笨她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她知道不少的事情。
许戈知道这座叫做耶路撒冷的城市性属于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共同拥有,但这座城市最有说话权的是以色列人。
而且,以色列人正在逐渐扩大他们的定居地,与之相反的是巴勒斯坦却在一点点的缩小他们的活动范围。
一旦以色列大面积扩大他们的定居点,老城区那里夜晚就会传来枪声。
次日,生活在耶路撒冷的人们神情就会高度紧张,街上密集的出现巡逻队和哨兵,时不时的可以听到医院救护车呼啸而过的刺耳声响。
每一次冲突过后,报纸最不起眼的角落会出现在冲突中被误杀的平民数字、还有名单,在这些平民名单中曾经出现过许戈的朋友名字,那也是她在耶路撒冷唯一的朋友。
那个叫做阿希卡的女孩在去年冬天上街时被一片火箭炮碎片击中头颅,阿希卡曾经偷偷拿出她姐姐的头巾,带着包着头巾的许戈在满天繁星的夜晚来到圣殿山。
漫天繁星的夜晚,许戈躲在阿希卡身后,她们一起参加让她有些害怕又好奇的仪式,两只小小的手掌一起贴在那面会流出泪水来的墙上。
那是见证了犹太民族漫长迁徙之路的哭墙。
哭墙下,她们发誓着,要当彼此唯一的朋友。
阿希卡离开之后,许戈再也没有交过朋友,即使有人因为她书包里总是放着梅姨偷偷塞给她的面包而提出和她做朋友,但都被许戈一一严厉回绝。
阿希卡的离开让许戈更加的寂寞了,她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偷偷观察这座叫做耶路撒冷的城市上。
然后知道了这座城市里一些大人眼中孩子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说她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相信她是聪明的,而且是很聪明的那种人。
这个人嘴里叫着她“小戈”来到她面前,眼睛面对这她的眼睛亲口说出“许戈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这样的话。
那是从圣殿山下来的圣殿士。
很久很久以前,有骁勇善战的勇士组成了圣殿骑士兵团,他们的任务是保卫着不远万里而来的朝圣者们,人们管他们叫做圣殿士。古老的东方文明里流传着: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经过奈何桥,奈何桥上有让人忘却记忆的孟婆汤,来到奈何桥上的人都要喝上一碗孟婆汤,喝完了孟婆汤走完了奈何桥进入新的轮回。
这听起来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工程一样,产品本身身不由己,但也有那么极小部分的人依然对前世念念不忘着,他们固执的抓住那些记忆。
那都是一群倔强而长情的人们。
他们喝完孟婆汤走完了奈何桥,来到幽暗的隧道,紧紧拽在手掌心里的记忆却被黑暗逐渐吞噬,支离破碎。
幽暗隧道的尽头是光,是生命的源头。
即使是闭着眼睛,但还是能感觉到周遭的环境。
无处不在的是光。
在那些光里头有人的脸,那些脸都低垂着,周遭山一般静默,那躺在床上的妇人眼睛紧闭眉目安详。
轻轻的,轻轻的来到她跟前依偎在她怀里,触到的身体宛如沉睡已久的冰川。
莫名其妙的一颗心揪了起来,当她还是极小的一点点时,明明很温暖来着,温暖得让她迫不及待的想一天天变大。
周遭开始有了轻微的响动,思想瞬间一分为二。
一半迫不及待的聚拢进入到那个小小的躯体里,一半游离于身体之外,焕散而徒劳。
小小的躯体被托在掌心上,上升,一直在上升,光此时此刻来到极盛时刻。
也不知道是那个坏心眼的,手在她的屁股上一拧。
婴儿的哭声嘹亮且生机勃勃。
前尘往事如烟云般逝去。
世界混沌初开。
漫长的生命之旅在婴儿的哭声中拉开了帷幕,母亲的汗水眼泪还凝固在眉梢眼角,但身体已经冰冷成一片。
最后的一缕思绪停留在站在床前的那个孩子明亮的眼眸里。
长情的人,一秒一眼一个瞬间就是长长的一生。
许戈总是对那个人说“信不信,我出生那天有看到你。”
那个人总是安静的倾听着,和他大多数的时间一样。
倒是爸爸会轻拍她头顶:到一边玩去,不要打扰你哥哥学习。
从懂事以来,许戈就觉得那个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在玩那个人在学习,别的孩子在打架那个人在学习,别的孩子山跑海跑那个人还是在学习。
许戈都不明白那个人学那么多东西要做什么。
那个人会讲的外语种类她五个指头都数不过来,那个人身手灵活精通射击,那个人可以在一分钟里完成所有设置的障碍,那个人还会很多很多的事情。
那个人啊,真是全能型选手。
灰溜溜离开他的房间。
绕过那个墙角,蹑手蹑脚来到窗下,等待着从那个房间传来那声闷重的关门声,嗯,爸爸走了。
房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得意洋洋搬来木墩,脚踩在木墩上,伸手,打开窗户。
手抓住窗栏,下巴搁在窗台上:许醇,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当大人物。
这话是许戈从一位游方的相士口中听来的,被她宝贝一般的揣着。
正在学习的人抬起头看她。
春分时节,那叫不出名字的树、那开在枝头的花、那满山遍野的风、那屋檐底下唠叨个不停的风铃都叫做春光。
那坐在窗前的男孩是不是也叫做春光,不然怎么会明媚到让她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瞅着,瞅着,张开嘴,就是忘了去说话。
假如记得开口了,肯定会是类似于“许醇,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当大人物”。
许戈都记不得了,对于那个人的崇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风筝掉落在树上她苦着脸站在树下无计可施,他就轻轻的一个跳跃,修长的身躯盖过她的头顶,一眨眼功夫风筝就牢牢掌控在他手上时?
还是无所事事的午后,她无意间来到爸爸一直警告她不可以涉及的所在地,看到从他手中气枪精准击落在空中晃得她眼花缭乱正在飞翔着的目标物?
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之后,有什么在还很幼小的心灵上开始萌芽,仿佛那春天的枝桠。
眼看着他又要重新回到他的课本上去了。
“许醇,不然你学那么多本事做什么?”她急急忙忙的问,心里贪恋着,多看他几眼。
那么好看的一个人。
回应许戈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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