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
有一个瞬间,她的眼前好像浮现出了孟方言的脸庞。
那抹永远挂在唇边的淡淡的笑和他看着她时的眼神,她一辈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如果……她今天死在了这里,他知道后、会不会感到一丝心痛?
毕竟,这所有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自己亲手对他打开了她世界的大门,她想她一定是发了疯,从最开始她同意让他住进自己的家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发了疯、着了魔。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一天,他有如暴风般闯进了她的世界,就这样从此扎了根,任凭她想怎样抹去,都依然在这里。
她一直是知道的,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离她是那么地遥不可及,他的生命比起她的,要特别得太多太多,他在从事的事业,或许她一辈子都不能理解和接受,但是她还是为曾经靠近过他而感到欣慰。
在离开凌庭县的时候,她就很清楚,这一去,可能真的是有去无回。
但是她还是来了。
虽然他们永远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可是哪怕是短暂的相交也好,她也愿意为此慷慨赴死。
只为,只为了能够在他的世界里短暂绽放。
可惜,她没有机会再对他说出真话了吧。
他们两个人的这一辈子,直到她将要死去前,都总是在自欺欺人。
W的脸庞彻底冷了下来,那隐藏在那虚假的温柔下的狠辣和残酷立时如疯狂的植物般破土而出。
“你就那么爱他吗?”W靠近她的脸庞,声音阴冷如蛇蝎,“你就那么爱那个从头至尾都在利用你、甚至不惜会踩着你的尸体前进的男人吗?”
“为了他所谓的使命,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是这样吗?”
祝静听完W的这句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一滴晶莹的眼泪,以一闪而过的速度,消失在了她的鬓发里。
“如果你还这样坚持的话。”
W的手指慢慢开始弯曲,“那么,抱歉了,Venus小姐。”
一片死寂。
可在电光火石的那一秒,原本仿佛已经垂死而毫无抗争之力的祝静忽然用左手从自己的裙摆里抽出了那把出发前孟方言藏在她大腿旁的刀。
然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不要命般地抬起手、捅进了身前W的小腹里。
W的眼睛也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银色,他愤怒地张开了嘴想要怒吼。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尖锐的刀把在他瞳孔瞪圆的同时,也准确地、深深地、毫无任何偏差地进入了他的小腹。
他瞪圆了眼睛,猛地朝后倒在地上,断了呼吸,鲜血从他的身体里绽放开来,血液疯狂地繁殖在冰凉的土地上。
而他手中的枪也依然在落地前发出了一声枪响。
“砰”地一声,从祝静的眉心偏离开来,打在了她身后的一根柱子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对这个突变做出任何反应,目瞪口呆地顿在了原地。
就在此刻,工厂的大门被人从外猛地砸了开来。
孟方言剧烈地喘息着,他手持着一把枪,一动不动地站在工厂的门口。
他的眼睛是赤红的,红得仿佛将这个世界都染成了红色。
Ross看到他时,终于从W死去的震惊中缓了过来,抬起手就开始朝他开枪。
可是他甚至都不躲避Ross的枪子,他一边大步朝里走,一边不停地对着这个工厂里还活着的每个人开枪。
一枪又一枪,枪枪致命。
没多时,一具又一具温热的身体在他身边倒下,鲜血飞溅在了他的脸庞上,衣服上,皮肤上,他却仿若未知。
他恐怖如来自地狱的死神。
Ross也被孟方言这样见佛杀佛、见人杀人的模样给略微震撼了,可惜当他还未来得及再开枪时,孟方言已经一步来到了他的面前、用手抓起他的脖颈,面无表情、硬生生地折断了他的脖颈。
“咔嚓”一声。
他松开手。
Ross的尸体颓然地掉落在了地面上。
孟方言在原地停顿了两秒,转身抬步朝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走去。
祝静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浴着血如阎罗般的男人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她轻轻咧开干枯的唇,笑了笑。
几步的距离,他走到她的面前,扔下了自己手里的枪。
然后,他的膝盖微微弯曲,“扑通”一声,跪在了这张椅子前。
他颤抖地用手抬起了她的脸颊,那双褐色的眼眸已经慢慢泛起水光。
“我用……你给我的……那把……刀,杀了,W……”她垂下头,用轻如耳语的声音对他说,“我……也……杀,人了呢……”
他捧着她的脸颊,仿佛捧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他凑近她,低下头用颤抖的嘴唇吻住了她的眼睛。
“你……来……了……”她笑着流下了眼泪,“我,还是,等……到你了……”
然后,她闭上眼睛,头轻轻地垂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孟方言这一辈子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哪怕被敌人折磨得快要死去,他的眼眶都从未湿润过。
而在这一刻,一颗眼泪终于慢慢地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他从胸膛里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叫喊。
“啊——”
那是困兽被追逐到穷途末路时才会发出的悲鸣。
痛入骨髓,钻心剜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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