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宫绦系作蝴蝶,雕花的玉佩压住底下的罗裙,藏起一双玉足。
他站起身来,走近前道:“都好了么?”
“没事了。”沈妱情绪渐渐恢复,这时候为让徐琰放心,竟还扯出一抹微笑,道:“若是我爹娘问起,就说我被歹人掳走,从山坡上滚下去,这才换的衣衫吧?”
“随你。”徐琰躬身凑近了她,道:“不必害怕,秦雄那里,我迟早会帮你讨回来的。”
沈妱也笑了笑,没答话,只是眼中不可遏制的觉得湿润,连忙低下了头。
以前他害怕嫁给徐琰后会卷入京城的无底漩涡,如今才明白,即便没有嫁给他,她也逃不出那些黑暗。
象齿焚身,怀璧其罪,其实应该早点就明白的。
如今霍宗渊落成这幅模样,后面必然还有无穷祸事,沈家必然无力应对。她咬着唇,目光落在徐琰的身上,那深色的袍角仿佛能让人觉得安心。沈家毕竟身微势弱,想要跟这些人对抗,谈何容易?
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只能找寻这样的能力。而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唯一的出路,只有嫁给徐琰。
更何况,两世之中,她也只喜欢了这一个男人。如果要嫁,也只想嫁他一个人。
担忧畏惧无用,可以做的只有面对。
冬日的风掠过地面,带着黄叶打起了旋儿,沈妱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她甚至能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来,跟徐琰说着话儿往沈家走,想要以此来减轻父母的担忧。
然而一进了府门口,见着沈夫人那哭得发红的眼圈儿时,沈妱到底是没能忍住,几步跑过去扑进她怀里,唤道:“娘!”这一声里面,多少是藏了委屈。
旁边蒋姨妈和蒋蓁也在那里等着,这时节见着沈妱无恙,都放下心来。
徐琰自然很配合沈妱,将当时情形大略说了,只说是有人想要掳走沈妱,沈妱逃出马车在山间乱跑,不慎滚落山坡,受了点轻伤,不过也不碍事。后来端王府的侍卫赶上去,这才救回了沈妱。
饶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语,也让沈夫人和蒋蓁心惊不已,拉着沈妱的胳膊手儿问她有没有受伤,沈妱只是仰着笑脸说“没事。”
那头蒋姨妈又问那些恶徒是否已经捉住了,徐琰便道:“已经送交官府,会有人处置。”
几个人这会儿还是站在影壁旁边叙话,沈平夫妇自然是千恩万谢。徐琰也没说什么客气的话,只是脸色严肃,向沈平一揖,道:“沈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个作揖叫沈平摸不着头脑,连忙还礼道:“殿下请移步客厅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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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客厅布置得十分雅致,正中的檀木方桌上摆着一盆葱绿的水仙,碧油油的叶儿浓密繁茂,为这冬日添了几分生趣。旁边一座牙雕的海市蜃楼盆景,上头有双蝠凌空,灵芝飘动,十分精致奇趣。
沈平请徐琰在客座中坐下,继而倒茶过去,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今日阿妱遇险,先生作何感想?”徐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青釉莲杯,抬眉看向沈平。
“有预谋、有手段,敢当着布政使夫人的面来掳人,背后的靠山必然不简单。”这件事情上,沈平自然是推心置腹的,叹了口气道:“不瞒殿下,先父不许我步入仕途,原就是为了避开祸害远离是非,谁知道如今却还是逃不开。今日阿妱遇险,实是我的无能。”
“不怪先生,是阿妱生得太好,惹人垂涎。”
沈平一怔,抬头看向徐琰。他今日焦急之余,也曾猜测过是谁对沈妱动的手。因为有蒋文英在,这些年里寻常没有人敢轻易来欺辱沈家,这回对方敢明目张胆的当着蒋姨妈和沈夫人的面将沈妱掳走,显然是不惧蒋文英。
有上次诬陷“私藏禁.书”的前车之鉴,沈平自然容易想到秦雄身上去,只当他又想挟持了沈妱来对付蒋文英,所以才会有刚才“逃不开是非”的感叹。
可是,这回的事情,怎么又跟阿妱的容貌有关系了?
他满腹疑惑,拱手诚恳道:“还请殿下明示。”
“捉走阿妱的是秦雄的人,这一点先生猜得没错。不过想捉阿妱的并不是秦雄本人,而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霍宗渊。”徐琰将那透亮泛红的茶汤一口饮尽,歉然道:“他行事鲁莽不计后果,没少给府上添麻烦。”
“怎么会是霍小公爷?”沈平大感意外。
徐琰便道:“霍宗渊从小被宠坏了,但凡他看上的,无不使尽手段,定要如愿才肯罢休。不瞒沈先生,上回秦雄以昭明太子的诗集诬陷于你,最后是霍宗渊将那罪名揽了过去,才将风波压下。”
昭明太子诗集的罪名,最后竟然是霍宗渊担着的?
这个信息量有些大,沈平一时没能消化。
沈平出狱前徐琰曾见过他一次,当时叮嘱了许多事情,分析了些利害,却没说到底是谁担了那个罪名。沈平虽不入仕途,却也能晓得这其中的纠葛厉害,故而没有深究追问。
如今经徐琰一解释,这才顿悟——霍宗渊甘于冒着那样大的风险顶下这个罪名,原来竟是冲着沈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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