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竟一点也不怕,只觉得他的威严将自己包了进去,正置于他的保护之下,反而十分地心安。
这心安之中,云娘又升起了不舍,玉瀚就要去西南了,并不比先前来辽东,那时他们只以为到边塞增长见识而已,仿佛游山玩水般地一路行来。而此去西南,正是古来烟瘴之地,眼下又遍地战乱,就是相信他会旗开得胜,也免不了要历尽千难万险。
还不如找个理由就留在辽东呢,毕竟在这里已经很熟悉了,万事容易。但是,云娘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辛苦,玉瀚也不会后退,就像他接旨时一般,毫不犹豫。
不知过了多久,汤玉瀚突然醒悟了过来,看到云娘便笑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赶紧回去睡吧,我要再想些事情。”
杜云娘便坐到了他的身侧,“我刚刚也想事情想迷了,竟也忘记了。”可是她却不想走,这时候,能陪着他的只有自己。
“那也好。”汤玉瀚将云娘揽在身边,“我还有几处没有想通,你就再陪我一会儿。”
云娘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她掀开身上那件玉瀚的袍子赶紧问:“玉瀚呢?”
守在她身边的蕙莲笑答:“总兵出去了,让我过来照看夫人。”
“可传话给大家,收拾行装了吗?”
“总兵已经发话了,”蕙莲端了水送上道:“还请夫人洗漱了用饭,说是一会儿就启程回广宁府呢。”
云娘随便用了些便出了房门,见大家都在悄无声息收拾东西,遂看了看岚儿和崑儿,他们也已经知道了父亲要出兵西南,便皆问母亲,“我们是不是也跟着父亲去西南?”
“暂时肯定不能去,”云娘摇头道:“西南正乱着呢,我们去了恐怕是添乱,先回京中住些日子再说吧。”
“回京?”崑儿想了想,似乎还是觉得西南更吸引他,“我跟着父亲去西南,姐姐陪着母亲回京好了。”
岚儿看着弟弟道:“倒会打算盘,可是你才八岁,父亲再不肯带你去西南打仗的,还是乖乖地跟我和母亲回京去吧。”转身扑到母亲怀里,“等父亲带大军一举将蛮人击败,我们正好一同去西南,对不对,母亲?”
“俩个人都一样的小心思,当我还看不出?”云娘看小儿女如此娇憨,可却笑不出,“当年辽东战事时你们还小,并没有亲眼见过,只当打仗容易,岂知敌人也是一样的心思,谁都想赢,两军相逢,并非勇者为胜,而且还要有许多的因素,什么天时、地利、计谋、战术,人心向背等等,十分难着呢。”
又嘱咐他们,“如今西南之地,形势最为复杂,你们父亲又从东北带兵过去,所要安排之事极多,我们三人正要尽力将家事打点好,不要他再操一点心的,安心南下仗。”
岚儿和崑儿一向是懂事的,现在听了母亲的话,立即不再提去西南之事了,一个陪着母亲打点行李物品,一个去看马匹车辆。
云娘又特别留下两个老成的下人,嘱咐她们道:“待靖海侯夫人到了的时候,替我们问好,送上礼品,请她们在备好的房舍中休息,再致以歉意,说将来有机会再见吧。”
没一会儿,汤玉瀚也从外面回来,“我们这就启程,到了广宁府再停上两日,调拨的兵将也就都到了,那时我便先带大军南下,你再带着两个孩子在后面回京。”
军情紧急,原也应该如此的,一家人俱上了马,只用了来程不到了一半的时间就回了广宁府,此时调兵南下的消息早传开了,大家亦知总兵改封平南将军,即将就要出兵。
前衙里镇日兵来将往,只传信的飞骑便一日几十拨,云娘在后院都清晰地听得那笃笃的马蹄声,却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与平素一般笑吟吟地接待诸多夫人们。与前来送行的说些依依惜别的话,,与想将子弟送至南下军中前来说情的婉转提醒军令不可违,更有无数送程仪的,有的收了,有的退了,还有的收一半退一半,其间还要打点着收拾自家的东西。
岚儿和崑儿如今也都用上了,纵然他们也都有各自要辞行的小伙伴,但还要帮家里的忙,一个整理行装,一个打点出行后外面的杂事。至于玉瀚要带的物件,依旧不肯假手于任何人,一样样自己看过,再亲手装好。因为山高路远,总可以多带一些,到了西南再扔下就是。
库房里的东西尽数搬了出来,好在平日里都理得整齐,写了签子加了锁直接装车,云娘又叫人吩咐蕙莲拿出几箱要分送辽东诸友作留念,一转眼人却找不到了。
这些年江花如蓝都放了身契嫁了,如蓝是嫁到了外面,如今在卫所里,已经当上了小官太太,时不时地进府里来拜见云娘,江花倒是嫁在家里头,现在做着管家娘子,但是比起一直未嫁的蕙莲,却又是谁也比不了的,云娘见她人品正,心思细,又能干,竟把半个家交给她来当。
平日里蕙莲再不随意出门的,何况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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