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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州北部太行余脉东麓边缘,
闽地籍的散兵陈宝善背着一只火铳和囊袋,挎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雨后有些泥泞的山道,却是驾轻熟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和稳定,而始终让身的物件摩擦和撞击声,保持一个一个较小的幅度和频率。
这是他从小到大往返山林沟壑之间千百度,跋山涉水的一趟趟背驮会村寨所需,把脚掌走出厚茧子所锻炼出来的本事。
能够有现在的生活和待遇,真是他做梦一般也想不到的事情。
他的家乡位于,号称是“八山一水半分田,还有半分在海边”的闽地群山之间。这闽地的生活实在是太艰难和困苦了,以至于他们这些当地长大的男子,往来老婆都讨不而只能从那些山哈寨子里豁出命去抢。
而山开出来的大大小小梯田里每一条旮旯和缝隙,都浸泡着他们祖祖辈辈的汗水和世世代代的血泪;因为算是在最太平的年景,依旧是什么都要和人争,争水、争地、争山林;有限而贫瘠的产出再加年年不断的械斗和争抢,令地方始终人口不旺的同时,也造了当地彪悍坚忍的民风。
因此,当地男子好容易成年之后,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和偿还养育之恩,只有奋力离开自己所生活和熟悉的故里,而成群结队的往别处谋生去了。
其最常见的出路,是前往海边那些城邑去寻找机会,然后其大多数人会卖身给那些海商讨生活的船户或是海商之流,然后用自己一生此漂泊不定的代价,偿还出门路费和家由此形成的借债。
而只有少部分人才会被南朝大梁派驻在沿海各州的募兵官看,此吃兵粮而有了一份相对稳定的生计,然后在长久的背井离乡之下,此战死在远方或是侥幸在异乡安家下来。
而内陆地区的男子,则更多是近到各种矿场、林场当去谋生;闽地虽然地少贫瘠而到处是山沟,但是各种山头多林子也多的同时,也滋生出大大小小星罗密布的各色矿场,和出产造船大材、名贵木料乃至冶炼所需烧炭的林场。
其条件最好待遇最高的,无疑是隶属于国朝宗正寺和宫内省管下的矿场,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干活,通常只针对特定区域和特定人群,他们更喜欢用从海外贩买回来的藩奴,作为日常换取矿石产出的消耗品。
因此,大多数人的选择只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地方官府自行经营的公场和各地豪强大族所开拓的私场,而在这些地方条件与环境恶劣,足以将任何一个健壮男子,很快在十数年之间变成一个未老先衰、油尽灯枯的人干和行尸走肉。
更别说管理视若奴婢猪狗,而极尽所能的求取利益之下,各种过度超劳和防护不当造成的死伤频繁;但是依旧有的是人不得不去投奔和卖身,然后用各种意外横死,病死、累死的尸体,填满了矿山外的沟沟壑壑。
因此,大云教善于蛊惑人心的教义,才得以在这种烈火烹油的态势下,得到急速的发展和传播,最终将这些绝望而无助的人都给发动起来,而变成席卷闽十三州而冲出群山,肆虐东南大地的汹涌风暴与怒潮。
而在这种乱世煎迫之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不做贼是死路一条,而举家逃难到沿海地方却是一路走散、生病,最终死的没剩几个的他,也将随着被攻破的城邑而成为其的一员;但是来到闽地的淮军募兵将领风卷旗,却给了他们新的机会和出路的可能性。
不再是靠艰涩难言的苞米渣子和麸糠糊糊,有一块黑乎乎鮈死人的烂菜头,舔着下饭好多天;每年总有一段青黄不接而人人靠挖野菜厥根山菌,吃得满脸菜绿而浑身浮肿的岁月,而过年才有一碗牙缝里省下来祭祖的糙米饭。。。
在这里算不打战的时候,也可以天天米面饭食管够而动不动开荤;而战事一起则是大(咸)鱼大(罐头)肉不断,隔三差五还杀猪宰羊的打牙祭,各种杂碎和血食吃得他是满嘴不停;
远不是往日山里了好容易打只没甚油水的瘦巴巴野物,连毛都不拔火一烤半生不熟没盐少油下肚的寡淡可。更别说在军各种层出不穷的配给之物和编者花样的吃食,来昭示着淮镇治下是如何的富足和充裕。
因此,他不能失去和放弃这个机会。虽然因为个子矮而力气不足,被人嘲笑过也差点被淘汰,但他还是爆发出一股子死认劲头,忍着满身伤痕累累以吊车尾的资格挺了过来,依靠罗掘山林以果腹练出来的脚程、眼力和反应,成了最近重新设立的淮军散兵队一员。
当然,如今在各大主战军序当重建起来的散兵队,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战地打酱油和善后扫尾,只有口粮没有军饷的杂牌辅助角色,而是在传统的白兵和铳兵、掷弹兵之外,专门编列出来强调战场机动和灵活性的轻装远击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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