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山宫的辰阳大殿散朝出来的人流当中,也已经到处是流传扩散的各种消息。
“襄阳失守了!!。。”
“襄阳怎么会失守呢。。”
“那可是集两大行司之力,所营造的荆北雄城,诸道枢纽啊。。”
“不是还有汉水为险峙。。舟师为屏护和游翼。。”
“两度北伐和番胡南下,都没有出过问题的,怎么会。。”
“却是来自蜀中的敌寇,顺水放舟而下,”
“先是截断了沿岸的诸多据要,进而从路上直驱襄阳后路。。”
“前方遂得军心大乱,虽有端帅镇压当面,也是顾此失彼。。”
“虽在城中聚得军民数万,但是既缺粮饷,亦短器械。。”
“至于舟师,都已是过去的老黄历了”
“自荆北行司撤废和诸军崩散之后,舟师大都被抽去下游护翼江宁。。”
“余下的也都就近散为水寇之流了。。”
“当地的水军统将孙翌晨,倒是重新筹得大小渡船二十余,载兵往援北岸樊城”
“结果为上游放船火攻,大部焚毁、翻覆于江中。。”
“自此樊城内外无援而就此沦陷。。”
“然后襄城亦为贼势所困,端帅也只能亲率出城击敌。。”
“连败敌势数阵而迫其远退之后,这才开始率众突围。。”
“荆北彻底陷没了。。”
“荆南糜烂也是指日可待了。。”
“也许不多久之后,西贼就能抵达大江之畔了。。”
“自此大江以北,不复为国朝所有了。。”
而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则是他们所倡导的“收兵聚师,祸水东引”的方略彻底破产了。
国朝主动收缩防线而退让出来的北方地盘,并没有能够让那些西贼并因此和淮逆,相互争斗和竞逐于中原,反而是继续朝着南方国朝的势力杀将过来了,这怎么不能够让他们无比的忧心竭虑呢。
而在大江以南同样是不得消停,江东、江西、两浙为首东南财赋重点的精华,大都已经沦为大云贼和形形色色乱民肆虐的乐土,除了江宁府为首的少数府城和望要大邑之外,放眼望去就再没有一片稍加安宁的立足之所了。
而光是为了维持岭内的局面和基本的通路,国朝每月都要付出数以千万计的军淄粮饷所费,每日都有天文数目的财货填入到这个无底洞当中。
一旦失去了上游蜀中和荆湖的屏护之后,弄不好连继续据有岭内的传统南朝格局,都要维持不住而重新回到开国时的险恶局面了。
然而,对于朝堂上重新兴起的另一股保守派势力而言,这些看似不利的变化,则未尝不是一个相对利好的消息;
因为,这也意味着朝廷可能就此放弃,在岭内不切实际的执着和所谓北伐成果的虚名,重新将重点和目光转会到岭外基本盘的经营和稳固上来;乃至由此改变大略方针的可能性,将各种备战的资源和人役,投入到更加熟悉和具有便利的海外拓殖上来。
至少,他们依靠对西海道诸藩的军事压力,完成一轮最新交涉和谈判上的胜利,
在继续保留部分权柄和名分,不再追究和牵连下去的情况下;逼迫他们割土、赔款、入质和认罪、削爵、退位,乃至遣散和交出一定规模的私属武装,交出足够数量的海船和藏匿于岛洲上的叛党水师残余,才筹足了朝廷最近一笔编练各军的用度。
只是在两度北伐战事当中,所折损掉的将帅和军官之属,却不是那么容易锻炼和补充起来的,因此,亟待那位硕果仅存的北地总管王端臣,所带回来的一众新锐将官,才有可能在较短的时日之内,重新形成基本的战力。
而在河北道,贝州境内,
已经沦为被通缉作价五十缗悬赏盗匪头目的崔博琦,也极力策马飞奔在亡命逃逸的原野之上。
仅仅才过了这么一个冬天,待到他从窝藏猫冬的山里重新出来之后,就发现他所熟悉的世道,仿若是换了各人间一番,面目全非的让他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到处是巡游在道路上拿着武器的乡民,各处道路要冲和山口、桥津,市集,都被建造起了各种具有防御功能的屯围、驿站和哨台,而让他们一旦稍有动静,就在各种围追堵截当中损伤惨重。
而曾几何时,这些往昔任凭鱼肉而依旧只能低眉顺眼,乃至强颜欢笑忍受的鄙贱之民,也居然敢于反抗他们潜伏下来休息期间,一点点微薄的索取和带走青壮的协力要求;
崔博琦眉头上的一道血痕,还有陷没在老家村子里的大半数部曲,就是他的一时轻疏所付出的惨重代价。要知道,这周围十几个村子的大多数土地,都是归属在他崔氏族人的名下,光是为崔氏种地和做工的佃户和奴仆,就占据了这些村子居民中的八成以上。
然而,在他们拿出来耀武扬威的刀枪面前,那些昔日的佃户和乡人几乎是聚集在一起,一边闭门堵窗进行反抗,一边在房顶上放出了报信的烟火;如果不是他见机的及时抽身的话,只怕也要陷没在那个曾经让他熟悉无比的村子里了。
而这一切都是那些淮逆所带来的巨大变化。
要知道,他的祖上可也曾是号称山东七大氏族的五姓七望中,清河崔氏的一员;在两汉三国到隋唐的近千年时光之间,在五姓七望最为鼎盛的年代,他们甚至拥有比天子之家更加风光和显赫的名望和权柄,而基本只在相互族内小圈子里通婚,以保证血统的高贵与纯洁。
而那些草莽出身或是具有胡族血统的君王们,也无不是要想尽办法迎娶五姓七望中的某家女儿,以在血统中获得某种意义上的认可与,再籍此从五姓七望中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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