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吴大人吴述及,三朝元老,朝中一品大臣,这个出身,可不必苏暮雪低,怪不得如此猖狂。
周海云浅笑一声,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故意高声道:“便是阁臣的女儿又如何,阁臣的女儿就可以这般的不讲道理,就可以随意侮辱人吗?”
苏暮雪随着嬷嬷进屋,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吴清儿的叫嚷声,本不想理会,无奈叫嚷声音颇大,说的又是她,她便是不想理会都不行,正想跟教习嬷嬷说不必特殊对待她,寻个乖巧的秀女与她一同居住便是,便听到了周海云为她辩解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看去,入眼是一个相貌俏丽,看起来很是温柔的女子,那女子似是感应到了她的注视,扭头,对着她浅浅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天真浪漫的甜美,看着很是可人。
只是……
苏暮雪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一指门口的蓝衣女子,“你,可愿与我同住?”
本以为自己站出来为她说话,会得到她的青睐,岂料,人家不过是看了她几眼就撇过眼去,分明是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周海云面上的笑容一僵,扭过头,想要看看能够入的了她的眼的到底是何人。
“姐姐,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海云身子狠狠一怔,猛然扭头,正对上周媚儿似笑非笑的眼眸,猝不及防之下,周海云被吓了一跳,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才十来天不见,姐姐就不认得妹妹了?”周媚儿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走进,盯着周海云的眼中是毫不掩藏的恨意,来到周海云面前,一步站定,将周海云惨白的面色看在眼中,周媚儿面上的笑容放大了几分,“姐姐这般惊讶做什么,咱们也是有缘,分在同一间屋子里,日后可要姐姐多加关照。”
她扭头,将周围打量的目光看在眼中,话里有话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咱们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姐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妹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
长春宫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到了乾清宫。
昭华公主闻言,摆弄着手中的茶展,抬眸,见上方凤俊彦低垂着眸,面上的神情喜怒难辨,唇角勾起,“将暮雪推到了风尖浪口,三哥,你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吗?”从来帝王的爱是一把双刃刀。
被宠爱的妃子,高高在上的同时,也要面对数不胜数的暗箭。
后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要进了宫,哪怕还未曾封妃,就开始有斗争。
“将她藏起来,就无人会对付她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凤俊彦眯着眼,派了几个可靠之人去保护苏暮雪的安全,同时,将命令颁布了下去。
这三日内,所有秀女必须严格遵守规定,三日之内,辟谷不食,这是锻炼她们的意志力,若有承受不了者,当场送出宫去,取消秀女资格。
昭华公主抿嘴偷笑,“你就不怕暮雪也受不了?”秀女们可都是精贵之身,健壮男儿三日不食,都会饿的头晕眼花,更何况是那些娇滴滴的弱女子?
“选妃是群臣极力要求的,可这规则如何定,自然是朕说了算!”凤俊彦回答的很是淡然:“暮雪若是受不住,朕将她招过来一同用膳便是。”
昭华公主微笑:“三哥,你这做法可不地道,这若是传出去……”
“若是传出去,这里可就你一人,朕惟你是问!”凤俊彦接着她的话道。
他说完,眸光从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一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大着肚子还整日乱跑,像个什么话?他那个做哥哥的就不知道管管你?这些天宫中不太平,你便住在别院,莫要出来走动,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冲撞了你,伤找身子该如何?”
他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昭华公主轻笑,原本二哥也是不愿她进宫的,可三哥选妃这么热闹的事情她若是不过来瞧瞧,实在是有些亏。
三哥和二哥性子不同。
他一向张扬,随心所欲惯了,最厌烦的就是被人牵制,国家大事之上也就罢了,像这种私人的事情还被人摆布,他能忍到现在才出手已经是极限。
她还真想看看,三哥会如何做。
是顺着群臣的要求三宫六院的将妃子纳进宫,还是不顾所有人的意愿一意孤行,前者,受罪的是他,可是后者,从来前朝跟后宫息息相关,很有可能会引起动乱。
自三日辟谷的消息传来之后,整个长春宫都震动了,有那机灵的秀女赶紧躲进屋子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可惜还未吃上几口,就被查房的太监逮住了,直接送出宫去,半分情面都不讲。
消息传到了宫外,隔日上朝的时候就有大臣说出此事,被凤俊彦一句“此乃养生之道,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给堵了回去。
古人确实有辟谷一说,凤俊彦说的史书上也是有记载的,当下,群臣们一个个无话可说了。
长春宫。
周海云拧着眉头看着一脸淡然的周媚儿,眼神中满是探究之色。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她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周媚儿不曾死,不仅不曾死,她还来了后宫,参加了选秀,到底是谁将她送来的?
秋名山土匪?他们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管她背后是谁,周媚儿来者不善,她在还未入住后宫之前,一定要小心应对。
周海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暗自掐了一把大腿肉,柔和的眼眸中瞬间沁出泪花来,“媚儿,姐姐还以为你……还以为你……”她说着,哭出声来:“媚儿,当初姐姐也是逼不得已,并非有意要害你的,那群土匪卑鄙无耻,手段更是下作至极,姐姐若是不那般做,我们二人都会惨死在那里……”
周媚儿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外摇曳的柳条,不置一词。
见她不说话,周海云接着哭诉,“媚儿你也知道,从小我就最疼你,咱们姐妹两关系是最好的,你小时候调皮被伯伯责怪,可都是躲去我房间的,咱们两窝在一起睡觉,你总是拉着我的手,说我身上香香的……还有一回,你不小心打翻了阿爹最喜欢的花瓶,也是我帮你圆过去的,说是被夜猫打翻的……”
是啊,在没发生那件事情之前,她确实以为堂姐是世界上,除了娘亲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可是当喉咙被人掐着,当冰冷的毒|酒入喉,当她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狰狞的笑容,最后缓缓的倒下去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有多愚昧。
当时那毒|酒并非真正的毒|酒,而是一种能够让人短暂脉搏停止,看上去犹如死了一般的酒,等到一炷香之后,服用解药,自然就能苏醒。
那秋名山的土匪并非想要了她们的命,那不过是一个测试,她一早就知道,她看上去单纯,其实她根本就不傻,那人若是想要杀她们,直截了当的杀了便是,哪里需要做那些?
可偏偏堂姐中了计。
周媚儿眼中划过一丝讥诮,她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马车上,她并不恨那些土匪,杀人的是堂姐,他们怨恨的也是堂姐,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堂姐无辜牵连进去的,她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她们是姐妹嘛,自然应该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可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她才明白,是她识人不清,这么多年来瞎了眼,看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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