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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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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行那瞎眼美少年便是想吊死在这棵树上,也未必找得到位置。哼哼。

    “好,说完了,我滚了。”

    尉迟岚忽地想到什么,又将她叫住:“站住,先别滚。这样,即刻将你手上闲着的人拢一拢,全带到兰台石室帮忙。”

    兰台石室是皇家修史存典处,位于皇城之内,向来是个清静地。据闻内卫与禁军平常巡夜时,也只需草草行过。

    “怎么了?”傅攸宁开始努力转动并不那么机灵的脑子,试图理出个头绪。

    “前些日子剑南道分院传了消息回来,当时只说随使团出使楼然的史官邹敬有异动,”尉迟岚略一沉吟,当下决定即刻让傅攸宁参与协助此案,便将现有的消息与她开诚布公,“索月萝推敲许久,推测怕是邹敬跟成羌搭上线了。”

    剑南道与楼然、成羌均接壤,使团原本是要往楼然去的。既说邹敬有异动,那意思就是,他可能要去的方向,并不是使团原定的楼然。

    成羌是宿敌,兹事体大。便是捕风捉影,也不可不防范于未然。

    “今晨我又接到剑南道分院的消息,近来成羌王室对兰台石室似有图谋,只暂不知意欲何为。”

    傅攸宁大惊:“邹敬……叛国?!”

    尉迟岚拿手指隔空点点她,谨慎地不置可否:“我之前已借了孟无忧,让他带着霍正阳他们几个去剑南道拿人了,现下尚不能定论。索月萝的线人说,据闻邹敬可能得知了一个极大的秘密。咱们得先捋捋,他一个史官,究竟能涉及到何等程度的秘密。”

    邹敬不过是个低阶史官,并无实权。据这几日的排查,他日常来往相交的也并无显赫的大人物。

    照常理,他能接触到的天大秘密之所在,最大可能,就是他在兰台石室的史料存档中发现了什么。

    傅攸宁脑中渐渐有些清晰了:“也就是说,眼下需要找出来的是,我朝的什么秘密会对宿敌成羌有利,分量又大到足以让邹敬带到成羌做投名状?”

    尉迟岚无奈苦笑:“眼下消息只这么点,既知对方的意图在兰台石室,就先守株待兔吧。”

    “懂,就是赌运气。”傅攸宁倒不在意方法策略如何,反正她素来是指哪打哪的。

    “我这人运气不怎么好,如今这样大的事哪敢靠运气。”尉迟岚神色凝重地抬手指向上方。

    “我打算,靠天意。”

    其实,你就直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即可。

    傅攸宁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赶紧领命出去拢人,前往兰台石室襄助索月萝。

    **********

    光禄少卿的办事厅内也是一室凝重。

    傅靖遥双臂环在胸前,直直盯着梁锦棠:“对我将傅攸宁安排到你那里,可有异议?”

    “你想说什么?”梁锦棠深知对面是只老狐狸,自不会轻易进他的套。此时并不确定该答“有”,还是“没有”,他便轻轻避了过去。

    “你倒谨慎,在不清楚我发问意图之前,就跟我玩四两拨千斤?”傅靖遥倒是半点余地也没留,直接挑明了,“我也没旁的意思,只是她母亲忽然让我管这事,我虽是个便宜家主,可她母亲终究是我大伯母。”

    梁锦棠与尉迟岚本就是傅靖遥的左膀右臂,若非人情实在却不过,他也不舍将这个得力下属推进傅家这摊浑水。

    想想自己此举终究有些强人所难的意味,傅靖遥瞧着眼下梁锦棠还算平静,就略作解释。

    “我着实也没别的适当人选,想来想去无非也就你与韩瑱。那日尉迟岚建议让我先将人放你家试试,我也就姑且一试了。”

    当初他在找傅攸宁谈过之后,亦觉不甚妥当,已自动在心中将孟无忧剔除了。

    梁锦棠听得蹙眉,不过他在意的是:“这是能试的事吗?”傅靖遥这个为老不尊的混蛋,他将傅攸宁看成什么了?

    傅靖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哦,所以,其实你是有异议的?这种事确也不好勉强,那今日起我就叫她换到韩瑱那里去。”

    “你敢!”梁锦棠咬牙,当下真有了“用自己的玄铁银枪将这个为老不尊的混蛋钉在椅子上”的冲动。

    好了,话说到此,已足够敞亮,局势总算明朗了。

    “看来,你是在替她抱屈。我也是受人之托,一时又没好法子,”傅靖遥点点头,轻笑,“我话说在前头,眼下她有伤在身,我将她暂放在你那里,好歹还有个说辞。等她伤好了,也不能总无缘无故在你那里的。毕竟是我大伯父的女儿,你自个儿瞧着办吧。”

    梁锦棠眼神坚定地回视他试探的笑意,面上浮起微赧的暗红,沉声道:“只要她乐意,我随时可上傅府提亲。”

    傅靖遥对这个答案显然满意极了,抚掌大笑:“合着我这小堂妹还未将你瞧上眼呢?唔,真是个有志气的好姑娘。”

    “我去你大爷的志气。”梁锦棠有些挫败,又心有不忿。

    就说,傅攸宁这个傻姑娘,究竟何时才会懂?

    这姑娘在他心尖儿上霸了少说也有十来年,他却一直不知该怎么待她才好。

    瞧着他那打了败仗似的颓,傅靖遥笑得愈发开怀:“提醒你啊,我与傅攸宁同辈,那将来,少不得我大爷就是你大爷。”

    梁锦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忍住也跟着偷笑了一下。

    “你就是太强了懂么,装什么百毒不侵、威风凛凛的梁大人,”傅靖遥难得有了兴致,抛开光禄少卿的架子,决定与他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你得给人机会,学着示弱,让人觉得可以亲亲抱抱抛高高,这样才对。”

    对你个大头鬼。做不出来。

    梁锦棠对他的金玉良言还以白眼,轻嗤:“没想到你虽一把年纪了,懂的还不少,果真人老成精。”

    “我哪里老了?”玩心大起的傅靖遥拍桌表示不服,“我不过才四十!”

    梁锦棠毫不犹豫地戳穿他的自欺欺人:“四十一。”

    傅靖遥被他这冷冷三个字噎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老怎么了?那我好歹也是年轻过的,可你老过吗?”不上道的死小子。

    梁锦棠觉着话已说完,便起身要走。却听傅靖遥又在背后阴恻恻警醒道:“发乎情止乎礼啊。不许占我妹子便宜。”

    “好啊,”梁锦棠回首,给他一脸“不必客气”的险恶笑意,“可若她要占我便宜,那就请恕下官无力反抗了。”

    “人都没瞧上你,谁要占你便宜?”傅靖遥一脸嫌弃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这一刀补得梁大人心口痛,怒道:“闭嘴。”

    刚走到门口,梁锦棠又回头看向他。

    “不必再费心物色什么别的人选。”反正都会被他剁了喂狗的。

    傅靖遥一脸兴味,笑得格外慈祥:“我以为,有势均力敌的强敌,你才更能看出她的好来。”

    “不必。”

    他当年对傅懋安说过,他会成为天下最好的男儿,娶了天下最好的姑娘。

    无须谁来从旁佐证,他的姑娘,就是天下最好的。他一直都知道。

    第三十四章

    未时过后,梁家大宅差人来请,说家主今夜等三爷回府用膳。

    在向大宅要丫鬟时,梁锦棠就知大宅定会过问此事。他也没打算瞒着谁,便过绣衣卫的院子去找傅攸宁,打算拎她一同回大宅。

    结果半晌没找着人,正微微恼着,刚出来却又在前院碰个正着。

    傅攸宁着急忙慌的,瞧见他先是一愣,接着就小跑过来小声同他交代:“我协同索大人查案,现下要带人进内城。晚些我忙完会先去我那小院取点东西,你自个儿吃饭,不必等我了。”

    如此家常的对话,她一说完两人都有些怔。就仿佛,她已然很理所当然地需要向梁锦棠报备行踪似的。

    她就挠挠头,尴尬笑着又跑去叫了阮敏,便离开了。

    因是公务,羽林一向也不能过问绣衣卫手上的案情,梁锦棠只好无奈轻笑着摇摇头,由得她去了。

    酉时刚过,梁锦棠尚未抵达梁家大宅,远远就见傅府的素青锦马车静静停在路口。

    许是听得马蹄声,马车内的傅云薇便躬身探出头,惯常一顶浅露帷帽遮身。

    梁锦棠下马,见她小步缓缓迎上来,便就在原地等她近前,才道:“梁锦和怎的将你晾在外头?”

    傅云薇隔了帷帽摇摇头,轻声道:“母亲得知你今夜要回大宅,特地叫我过来同你说几句话,我说完就走的,不必惊动梁家大哥。”

    想是傅攸宁住进他宅子的事连傅家也知晓了,梁锦棠虽并不过于在意,却也不免严阵以待。

    “我以为,她会同你一道过来。”

    都不必指名道姓,两人都知说的是谁。

    梁锦棠大大方方道:“原是想拎她一道过来,不过她临时有差事,走不开。说了晚些会先回她从前租住的小院取东西,再自个儿回家。”

    没错,傅攸宁得回到有他在的地方,才叫回家。他当真就这样认为。

    傅云薇隔了帷帽与他对视半晌后,低声警告:“母亲请我转告,烦你离我妹妹远一些。”

    这个转折是梁锦棠未曾料到的,他冷冷一哼,道:“做梦。”

    自傅懋安过世后,青阳傅氏乱成一团麻。傅靖遥大约本无意接任家主,哪知傅懋安临终前力荐,他实在甩不脱,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挂个青阳傅氏家主的名头,族中若有事找到面前,他觉得愿管的就搭把手,不愿管的就当风大听不清。

    就这样混来混去,青阳傅氏到如今,竟也就各家各系自说自话似的。真是活见鬼。

    不过,谁支持,谁反对,对梁锦棠来说,根本不重要。从始至终,他所在意的,不过就只有某人的态度罢了。

    除此之外,威风凛凛的梁大人想做什么,哪是有旁人拦得住的。

    “就我所知,还是你母亲请傅靖遥插手此事的。”梁锦棠轻哼一声,不懂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傅云薇看看四下无人,才又低声道:“是,母亲是想尽快将她的婚事定下来,可凭他是谁都行,但就不该是你。”

    梁锦棠觉着自己上辈子肯定与青阳傅氏有血海深仇,才会叫他听到这样的鬼话。

    什么叫“是谁都行,就不该是他”?分明是“就该是他,旁人都不行”才对吧?

    梁锦棠深觉已无再谈下去的必要,牵了马就走。

    傅云薇在他身后微扬声道:“梁三哥,当年你以兄长之仪陪父亲送我出阁,我既是你妹妹,那她也是。”

    “你是,她不是,”梁锦棠头也不回,“从一开,她就不是。”

    **************

    虽傅攸宁料想过傅靖遥的馊主意早晚会害她被梁大人的十万拥趸围个水泄不通,却没料到头一个找上门来的人,竟是傅云薇。

    她自内城出来已是亥时,宵禁早已开始。虽说绣衣卫的人在宵禁后出来乱晃也无大妨碍,遇到夜巡的人只说有差事便可相安无事,反正谁都知道绣衣卫的许多事都不是可以随便过问的。

    可傅攸宁一惯算老实,寻常无事时,她并不爱在夜里出门招眼,便想着赶紧回小院取了东西就走人。哪知一推开小院的门,就见戴了浅露帷帽的傅云薇在院中静候。

    X的,当她这里是客栈,随意来去的吗?

    傅攸宁惊得心中骂了句脏话,将已按上腰间小弩机的手又收了下去,顺手将门关上,开始反省自己最近是否脾气大了些,一路沉默地领着傅云薇往里走。

    进到卧房,她心中又开始嘀咕,真是奇了怪了,为何傅云薇明明戴了帷帽,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是傅云薇呢?

    忽然又想起,那年在赏花会上碰见母亲带着她与傅维真游玩时,她仿佛也是带着帷帽的。

    真是太怪了,怎么总是隔着帷帽就能知道是傅云薇呢?

    傅攸宁一边拿左手胡乱地收拾些衣物,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傅云薇道:“有话就说,没……我稍后就走了。”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没话就滚”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那尉迟岚真是个魔障,跟他手底下做事久了,真是叫人忍不住要学他说话。

    这是她这辈子头回同傅云薇独处一室,场面颇有些尴尬。但她心中也清楚,傅云薇绝不会无缘无故来看望她的。

    傅云薇打量着她被包裹到不能动弹的右手,手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你……”傅云薇略顿了顿,咬咬牙,开门见山,“别跟梁锦棠搅和。”

    噫?

    傅攸宁终于停下手上的事,回身站得直直的,诧异地望着她。

    傅云薇见她沉默不应,略重了声量:“这是母亲的意思。”

    “那……就得请母亲自个儿再去找傅靖遥说去,”傅攸宁抬手挠挠脸,爱莫能助,“若不是母亲拜托了傅靖遥,大约事情还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傅云薇有些焦躁地拿下帷帽,并不太优雅地往窗边小几旁一坐,宝髻上的步摇微微轻晃。

    “靖遥堂兄他……不是还替你物色了别的人选么?怎么就非梁锦棠不可了?”

    傅攸宁一愣,又勉强笑笑,低声咕囔道:“你问我,我问鬼啊?要不是傅靖遥发疯,忽然以光禄少卿的身份压我,你当我不想做人的呀?”

    她与傅云薇,本应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呀。不过……也不强求。不强求。

    “便是、便是靖遥堂兄糊涂了,你也不该听之任之吧?”傅云薇坐在那头也是气得直跺脚。

    “我不要吃饭的啊?这身官袍脱下你养我啊?傅靖遥可是光禄府最大的一位大佬,我能暴打他一顿说‘滚蛋!老子的事情还轮不着你管’是怎么的?”这傅云薇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明明大家装作彼此不认识就皆大欢喜的,这是在唱哪出狗血大戏?

    原本傅攸宁就因不知该如何面对梁锦棠而慌乱无措,加上今早沈蔚的离去让她伤怀,接着又在兰台石室忙到天黑,一个下午全靠喝水撑着,至今还没吃上一口饭!

    最惨的是查大半天也全无头绪,她与索月萝的两队人马在兰台石室里卯着劲,一边翻查史料一边骂了一下午街……

    总之接连而来的事情没一件事叫她笑得出来的,眼下傅云薇还来添烦,她真的忍不了了。

    见她发火,傅云薇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总之,这是为你好。不要再跟梁锦棠搅和在一块,母亲不会同意的!”

    “我管她同意不同意,”傅攸宁极少遇见家长里短的冲突,本就被诸事缠身闹得有些上火,此刻摊上个说不听、又不能动手的主,她简直要崩溃了,“我没有要嫁谁!烦请你转告她老人家,只要她不瞎搅和,就什么事也不会有。”

    “没有让你不嫁!除了梁锦棠,你爱嫁谁都可以!”

    “当年被送出去的人是你,你有恨,谁也不能怪你。若换了是我,我约莫也一样。可你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赌气,若硬要赌这口气叫母亲伤心,这样的报复,未免伤人伤己。”

    “我并未在报复谁,我没那样闲!我会做自个儿该做的,也不会做自己个儿不该做的。请转告母亲,请她放心。好了,你可以滚了。”傅攸宁觉得,这个滚字说出口后,果然身心舒畅,难怪尉迟岚总爱叫人滚呢。

    见她语态强硬,傅云薇也是身心俱疲,无力地站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面纱,低声道,“傅攸宁,你以为,这些年来,就你过得不好?”

    “有时我真愿倒回最初,求父亲母亲将我与你换过。我也曾想过,若能去瞧瞧锦绣河山,天地广阔,该多好。”近年来,傅云薇甚至只有一个微渺的心愿,就是希望不必再戴着面纱过活。

    傅攸宁闻言有些震惊,终于黯然收了火气,平心静气看着这个双生的姐姐。

    傅云薇苦笑,海棠似的脸上有泪划过。“父亲说过,你担着不能为人所知的大事,便担着青阳傅氏的荣光与风骨,所以我得护好你,不能轻易叫人发现我与你长得像。”

    “你也许不信,在孟家,除了我的夫君,连我亲生的孩儿们也没见过我的正脸。”对,她成亲多年,育有两子一女,自孩子晓事起,她便未在他们面前摘过面纱。

    “我自幼在父亲跟前应承下的事,我做到了。哪怕我甚至不知是为何事在护你,若你一日不对我说你已安然,你已无患,我便会将这事做到底。也许微不足道,但我会尽全力。”

    “只是,站在你那头,大约总以为,我俩之间,被送出的那一个,便是被舍弃的。你却一定不知,被留下的这一个,将怎样小心胆颤过完这一生。”

    傅云薇与傅攸宁,本该是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两个人,她们该是世上另一个自己。

    可她们因了不同的际遇,便各有各的怨气,各有各的不易。

    谁,又不比谁难呢?

    “母亲将傅维真送去千里之外的靖安书院,她自个儿却留下独自守着那偌大的祖宅,你道是为何?”

    “因为你回京了。母亲怕终有一日你所行之事会惹祸上身,她愿与你共担。”

    “据说,傅维真将来亦会走上与你同样的路。我虽不知那是怎样的一条路,但我记得父亲说过,那是老世家的良心。”

    “你以为,母亲为何忽然求到靖遥兄长面前,执意要了结你的婚事?因为有人说,若借你成亲之机,你的师门顺势将你撤出帝京,才是最不致引人疑窦的上策。”

    “可是,梁锦棠是不会随你离开帝京的,所以,他绝不是恰当的人选,”傅云薇哽咽了,“傅攸宁,母亲她,终究更愿你好好活着。”

    “傅云薇,我与你之间,有一个能好好活着,就足够了。”傅攸宁走过去,轻轻拭掉她面上的泪,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却又比自己顾盼生辉的脸,温柔地笑了。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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