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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下午六点,澡堂歇业,到大年初三中午十二点再恢复营业。
岳竹有了两天假期。
出了澡堂,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雨夹雪,街道上少有人烟。
万家灯火点燃,所有的人都归家团聚迎新年。
岳竹穿上雨衣,迎着风雨骑车离开。
没走多远,车没电了,或许是中午插头没插好,电没充进去,她只好推着车返回。
刚走几步,机动车道上有人冲她按喇叭。
她偏过头看,是那个男人。
雨雾中,男人开着车窗。他没戴毛线帽子,乌黑的头发和眉毛露了出来,只几秒,上面就飘上了白色的水滴。
“车坏了?”男人问。
岳竹摇头,继续往前走。
男人缓慢地行驶,跟在她身后。
回到澡堂门口,岳竹去拉充电线,澡堂却关了门,老板娘也赶回家过年去了。
她愣在门口,从玻璃门上看到男人停好了车,撑伞走了过来。
雨雪中,他步伐轻快,脚边溅起的水渍沾染了他干净的皮鞋。
“我带你找个充电的地方吧。”男人说。
风大雨大,又是个特殊日子,充不上电,岳竹只能打车回家。
她没吭声,呆呆地背对着男人而站。
男人收起伞,上了最后一步台阶,走到她身边。
岳竹闻到他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应该是刚洗过澡。
转过身,两人并肩而站,男人又开口:“去车上坐坐?”
岳竹偏过头看着男人,两人对视一秒,随后她的视线往上移,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
指头大,结了痂。
“不回家过年?”岳竹问。
男人抽了抽嘴角,呼出口白气:“无家可归。”
语气让人捉摸不透,岳竹耸了下眉毛,抿着嘴唇看雨衣帽檐上的水珠往下落。
“走吧。”
岳竹将车推到旁边商铺的门口,抬头看了看屋檐,正好能遮雨雪,她又将雨衣脱下盖在上面。
男人撑着伞在路边抽烟,等她。看着她的黑色棉服,轮廓很大,像一床被子盖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岳竹走过来,男人收了伞打开副驾驶的门,她却关上,坐到了后座。
男人仍坐进驾驶位,但岳竹紧靠右边坐着,他从后视镜里看不见她的脸。
后视镜被移了移位置。
岳竹盯着后座上一个长盒子看,是一份快递,上面写着收件人的名字:袁满。
“我买的酒。”男人说。
他叫袁满。
岳竹开口:“青年路知道走吗?”
袁满问:“回家?”
岳竹点头:“麻烦了。”
车子扬长而去,一路上只有红灯拦路,两人都沉默。
走到青年路一个未关门的大型超市门口时,岳竹说:“就到这里吧。”
袁满将车停在路边,车门的锁解开,他回头:“住在这附近?”
岳竹指了指超市:“买点东西。”
随后她打开车门:“谢谢。”
“顺便帮我买包烟,这里不能停车。”
大过年的,其实没有交警会来贴条,但岳竹仍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票子。
“要什么牌子的?”她问。
“你看着买。”
几分钟后,岳竹拿了包中档的烟出来,顺带着找的零钱一起塞进车窗里。
袁满接了东西,打开车门,边拆烟盒边说:“你去吧,我站这儿抽根烟。”
岳竹转身进了超市。
在生鲜区和蔬菜区逛了又逛,最终只拿了一袋速冻饺子。结账的时候又添了几盒口香糖,花花绿绿的,倒也有点颜色。
刷的是老板娘去年过年时发的超市卡,因为很少来这个超市买东西,所以里面的钱似乎总也用不完。
经过超市里的小花店,竟还开着门,她走过去抱走一小盆薄荷,从老板娘今天给的红包里抽出一张钱递给老板,老板找了零。
和刚刚买烟找回的钱数一样。
她愣了愣神,把钱塞回红包里,然后从超市的另一个出口离开。
打开厚重的棉布帘子,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岳竹打了个寒颤,裹紧了棉衣领口。
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她偏过头,马路边,袁满正靠在车尾抽烟,身上有落雪。
“这烟,比油钱贵。”袁满晃了晃手里的烟对她说。
她刚才的确用袁满的钱买了烟,但又用零钱凑成整钱的面值连同烟还了回去。
权当她付的车费。
没想到袁满在这里堵她,她捧着薄荷无所适从。
“再稍你一段,把烟钱补齐。”袁满说着开了后座的门。
“我就住附近,走两步就到了。”岳竹没有上车的意思。
袁满挑了挑眉毛,关上了车门,回到驾驶位,看见岳竹抬脚就走,他按下车窗:“你等等。”
岳竹停下脚步。
袁满反身将后座那瓶酒递了出来:“拿着,我总不能占你便宜。”
早知道就买包便宜点的烟,岳竹想。
见她没动,袁满准备打开车门,岳竹却先他一步接过了酒:“春节快乐。”
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岳竹的身上,她笑得很客套,袁满松开去开车门的手,低沉的声音随车窗缓慢上升,他说:“新年快乐。”
岳竹隐约看见他眼光淡了下去。
鞭炮声响起时,岳竹做完第一个梦,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凌晨十二点。
新的一年又来到了。
巷子里有小朋友在放烟花,她起身走到窗户边,一拉开窗帘便看到一辆被落雪包裹的轿车陷在雪地里。
她彻底醒了神,睡意全无。
看了眼桌子上放置的那个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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