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抓紧时间。”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营帐。
阿丁带着黑甲卫默默也退了出去,冷冰冰的空气里,白烛燃烧的味道让人心惊。
孤零零地站在营帐中,石曼生半响没有移过步子。
“其实……你……”她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从头到尾,她只说了这三个字。而后所有声音都堵在了喉咙中,再也说不出话来。
……
“讲完了?”
蓝末再一次进到了营帐内,时间上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看到石曼生还是站在原处,脸色惨白的颓然模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来帮忙。”他说,“还没死。”
嗯……嗯?
石曼生乍然抬头,有些呆呆地看向蓝末,“你说什么?”
“他气虚体弱,身子折腾得不成人样,我暂时封了他的几处大穴,龟息调养。所以,他还没死。”蓝末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毫无起伏。
石曼生眼里渐渐涌起了零星的光芒,但很快又被一片黑色压了下去,“那这些……”她一伸手指向棺材和白帐,还有那些正燃着的白烛,“这些算什么!”
蓝末头也没抬,“以防万一罢了。”停了停,他又加了句,“差些就油尽灯枯了。”
以防万一?
石曼生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她几乎落下泪来。在听到后一句油尽灯枯时,哪怕再怎么咬住牙关,声音还是微微哽咽了起来,“你刚才分明还说让我抓紧时间……”
蓝末动了下眉,“嗯,到时辰要下针,自然是要抓紧时间。”
“你……”
“还不来帮忙?”蓝末执了银针,似乎有些嫌弃她聒噪,“你封的穴还要你来解。”
封的穴?
她的耳边似响起一声震天雷鸣。
等了好一会儿,石曼生都没出声。蓝末抬头,见她还站在原处,没好气地说道,“郁结于胸,操劳过度,他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而你又封了他双腿筋脉,流转不畅之下,淤堵更甚。若要治病,必须解穴。还不快来?”
解穴?原来大费干戈弄出这一切就是为了解穴?
“呵。”石曼生忽然收敛了情绪,整个人神色一变,冷哼出声,“所以,蓝大夫这是在要我给他解穴?”
蓝末停下了手上动作,奇怪地看着她,“难道你不解?”
石曼生看着蓝末,压平嘴角,“不解。”
蓝末立刻收回了银针,直接往外走去,“那在下也没必要继续在此了。”末了,他扬了声音,对着外头的阿丙阿丁他们说道,“可以给你家大人阖棺了。”
白帐白烛,棺材这些,看来都没白准备。
“石姑娘!”阿丙、阿丁大惊失色地冲了进来,“你能不能……”
“不能!”石曼生拒绝道,“你们别想着诓我。就一双腿,根本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石姑娘……”阿丙还想再说,却被石曼生冷冷打断。
“你们刚才故意那般误导我,就是想让我心软为他柳言之治腿,我告诉你们,不可能!”先前的悲哀一扫而空,如今的石曼生满满都是被算计的愤怒。
“大人他……”
“我什么都不想听,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逃似的冲出白帐,她的动作还有几分踉跄。
阿丙正要冲出去拦住她,却被阿丁挡下了步子,“大人吩咐过,不许为难她。”
阿丙明显不甘,“可大人他……”
阿丁面上也有怒意,却仍是牢牢记着柳木白之前的吩咐,“一切听从蓝大夫安排……阖棺。”
无论蓝末说的是否是实情,此时此刻,在石曼生看来,皆是为了让解开柳木白双腿穴道的谎话。
她不会解的,她不能解,她答应了师姐的……
石曼生并没有跑出多远,站在外头的草地上,只要回头,她就能看见营帐的情况。此时的她,心乱如麻,脑海中既有柳木白躺在棺材里全无声息的模样,又有师姐训斥自己的话语。
“还不走?”说话的是蓝末,他已背上了药箱,看模样正要离开。
“你……不去弄醒他?”
蓝末抬了抬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解穴,就是死。你要他死,我还弄醒做什么?醒了也不过再喘息上几个时辰的光景。不如就此睡去。”话毕,他径直从她身旁走过,走向一旁拴着的马。
……
营帐里,黑甲卫们抬起棺盖放了上去,从下往上推,一点一点遮去了躺在里头的人。石曼生睁大眼远远看着这一幕,不敢置信。
“哐——”
棺盖全部阖上,几个黑甲卫又取了长钉铁锤,一根一根,将那些棺材钉敲进了木板。
“咚——町”
“咚——町”
石曼生的眼睛越睁越大——他们都疯了吗?竟然就这么把他封入木棺?柳木白还活着啊!
另一边,蓝末已经骑上马匹,“石姑娘,告辞了。驾——”
锤钉的声音,远去的马蹄。
黑色的木棺悄无声息,白色的纱帐随风飘荡。
石曼生的神志似乎都脱离了肉体——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在她有意识前,她已经冲着蓝末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边跑边喊。
“蓝末——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信了,她只是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了。
无论眼前这一切是不是演戏,她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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