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看颦儿不顺眼,袭人功不可没。几次之后,宝玉慢慢转了性子,对着身边的丫头,虽然没有疾言厉色,却也不再处处小意,时时留情。
至于黛玉?就算她是宝玉心头的红玫瑰、白月光,那又如何?使君有妇,罗敷有夫,陪在他身边的是她这个眼前人,而她的德容言功,从来不比任何人差。她一直觉得,黛玉不过是比她早一步遇见宝玉罢了,她晚了一步,以至于后来处处比不过她。可她始终相信,终有一天,宝玉心心念念的都只有她一人。
因着无故缺席早朝之事,水溶归朝之时,已经不再是那个简在帝心的北静王爷,北静王府也沦为了京城中众多没有实权,空有爵位的王府之一。
流光容易把人抛,岁月轻轻从指间流淌而过,京城之中,竟然隐隐约约有了传言。听说北王爷对新娶的侧妃情有独钟,甚至为了她清空后院,独宠一人,而北静王某次酒醉之后笑言此生得一人足矣,宁负天下不负卿,更是做实了此前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黛玉作为侧妃,又是新妇,她自己又并不在意管家权一事,因此,北王府的内务并未移交给她,而她手中得用的人也不过是雪雁、春纤罢了。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身处王府内院,在有心人的放纵之下,对着京城沸沸扬扬的流言一无所知。
成亲之后,她的生活与闺中无异,太妃迫于儿子的压力,对于黛玉虽然不满,明面上却也还过得去。她每天的生活,除了请安,仍旧是游园作画,弹琴写诗,只是陪在身边的人不再是宝玉,而是水溶。
虽然依旧没有多少归属感,比之大观园的风霜刀剑严相逼,却也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有袭人的如影随形,也不会有宝姐姐的口蜜腹剑,而她也不用为了一人衣带渐宽人憔悴。
端午节前夕,北静太妃进佛堂斋戒,命人送了对牌给黛玉。
黛玉看着对牌楞了楞,听闻是先北静王的忌辰,想了想,命人将自己闲来抄写的佛经送去了佛堂。如果她没有猜错,先北静王就是父亲念念不忘的那个未能一诺千金的友人吧?
在荣国府的时候,黛玉虽未管家,却时常帮着凤姐抄写账册,耳濡目染多时,因此,倒也不至于忙乱。况王府之事,向来有定例可循,至于王府的下人奴仆,见黛玉得宠,也并不敢生事。
黛玉虽无心揽权,但性子要强,不愿被人轻视,自然也不会刻意藏拙。王府在她的管理之下,也算是仅仅有条,并没有初次接手的捉襟见肘。待得北静太妃从佛堂出来,也忍不住心下暗赞,之前倒是小看她了,她也可以放心将王府之事交给她了。
端午节与万寿节临近,圣上体恤众人,节日当天,宫中并不设宴,只休沐一日。官方也不举办庆祝活动,至于民间自发组织的赛龙舟、跳钟馗活动,也并不禁止。
自从上次梦见父亲之后,黛玉就在考虑要不要将账册交给水溶,她很清楚后果,所以一直犹疑不决。
端午节当天,听闻水溶将自己一人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终于下定决心,将账册送了过去。也算是完成父亲的遗愿,想来父亲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主子,小豆子说王爷已经在书房歇下了。”春纤打着灯笼,一进院子,就看见黛玉披着衣服立在门口,忙快步跑了过来。
黛玉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外间留一盏灯,都下去歇着吧,不用守夜。”
夜深人静,一灯如豆,黛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枕头,有些难受,这是水溶第一次夜不归寝吧?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在意,却总是忍不住去倾听是否有脚步声靠近。想到今天水溶的模样,更是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惊喜?愤怒?还是什么?
水溶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账册,心绪复杂。
不可否认的是,一开始的一往情深,甚至于后来的请旨求娶,都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而目的,都是为了这些账册。见到黛玉的第一面,他就计划好了如何通过她拿到账册,而他所需付出的不过是王府的一座院子罢了。可他不曾算到他真的动了心,不过数面之缘,他就动了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黛儿不过是一深闺弱女,如何能得到这般机密的东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东西从她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由此看来,父王当年确实是有所获,只是不想那林海竟然背叛了父王,以至于父王憾然离世,甚至于尸骨无存。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已经隐瞒了那么多年,现在又拿出来做什么。为林海赎罪?他更加不愿意去想,黛玉是不是知道当年的事,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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