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哪一边的人也不是!最烦你们这些搞党争的人,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韦宝轻描淡写道:“现在事情已经败露,不及早回头,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荣正语被韦宝的话说动了,僵在那里,恨的不行,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黄历不对,怎么遇上这么个不相干的人?
李利民同样很尴尬,想走也不是,也不方便说什么,也暗暗懊恼韦宝多事。
这件事情很简单,李利民一眼就能看出来,一帮魏系的人是借着掳走杨涟的女儿,想从杨涟的女儿身上突破,找杨涟的麻烦。
“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你现在不能出去!”荣正语呆了呆。既然来了,这脸面必须要撑下去:“来人,先将这人犯押入死囚牢!”
“你们凭什么关我?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杨雪大声抗议道。
“凭我是监察御史!凭你与钦犯熊廷弼的女儿过从甚密!”荣正语吼道:“有人举报你们杨家收了熊家的贿赂!你要想早些出去,快点认罪,就能出去。”
“你胡说,满朝上下,谁人不知道我爹爹是两袖清风的好官。”杨雪叱道,一张娇俏白皙的小脸蛋涨得通红。
杨雪不但气愤,还很委屈,她是与熊廷弼的女儿熊欣儿关系很好,但那是因为两家原先住的很近的关系,自从熊家搬离她们那个胡同之后,杨雪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熊欣儿了,更谈不上什么熊家给了她们家贿赂的事情。
“你爹有没有收熊家的银子,谁能说得清楚?若是没收,别人为什么不举报别人,而单单举报你们杨家!?”荣正语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老实认罪,我会说你主动投案,从轻发落,或者既往不咎。”
韦宝一汗,这杨家小姐应该比他岁数大,已经是大姑娘了,你当人家是穿开裆裤的小女孩呢?这么好骗?
杨雪被荣正语气的眼泪都出来了,“你少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受过熊家的银子,我爹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快放了我,否则我爹爹绝对饶不了你们!”杨雪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是阉党的人,想陷害我爹爹!你们当天下人都是傻的吗?”
荣正语冷笑一声,“嘴巴还挺硬!不过,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不招!”
说着,荣正语对几名狱卒道:“把人犯押入死囚牢!”
都察院司狱的狱卒们齐声答应,押着大声抗议的杨雪往司狱里面走。
都察院司狱虽然规模不大,也是有十多间囚牢的。
死囚牢在最里面,装有厚厚的门板,只有很小的,只能容得下一个头大小的窗口,那窗口还是可以关上的,外面根本看不见死囚牢中的情况。
荣正语转身看向韦宝:“你到了下工才能走!我没有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我现在是正当办案,你一个观政,不方便进死囚牢,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韦宝的确没有资格对荣正语这等有正式差事的监察御史指手画脚,“荣大人!”
韦宝叫了一声之后,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荣正语冷笑一下,“我要是你,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和东林人搞在一起,死路一条!”
李利民一边称是,一边将韦宝往一旁拉。
“荣大人但请放心,我今儿下午也哪儿都不去了,等会下工再走,荣大人放心,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李利民道。
荣正语并不担心李利民,其实他也不担心韦宝,只要从杨雪手里拿到了供词,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对付这个韦宝,不着急。
韦宝还想说点什么,已经被李利民拉回了差房。
荣正语走后,李利民低声埋怨韦宝:“韦大人啊,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啊,你刚才为什么要揭开人犯的头套呢?”
“他鬼鬼祟祟的,我一看就有问题啊,难道大明都是这样抓人的啊?”韦宝道。
“他们是怎么抓人的,不关咱们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最好!你这下是彻底得罪荣大人了,这样吧,从明日起,你先在家歇两三个月再说吧,我这是为了你好!”李利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韦宝心中一暖,也知道李利民是为了自己好,点点头,没有吭声。
李利民叹口气:“不管你听进去没有听进去,再不能这样了!韦大人啊,你这是自寻死路,少管一些闲事,得空了多找人喝一喝酒,那日子比什么不强啊?等会到了时辰,咱们径直回家,把今天下午的事情都忘了,听见了吗?”
韦宝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这边差房能听见死囚牢那边传来的阵阵女声惨叫,估计是荣正语对杨雪动刑了。
韦宝没有想到,对一个娇滴滴的美女都这么狠、这班人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要不要这么狠啊?
韦宝想过去看看,吓得李利民急忙拦住了他:“杨大人,你又要做什么?”
“我过去看看去啊。”韦宝道:“您放心,我就看一看,不说话。”
李利民叹口气:“有啥可看的啊?就在这坐着吧,哪儿都别去。”
韦宝没办法,只能竖着耳朵听。
惨叫声持续了两炷香功夫,然后没有动静了,估计是将杨雪打的晕死了过去。
韦宝猜想,接下来就应该是捏着杨雪失去了知觉的手指钤印画押,一份供词就这样做成了!这是什么世道啊?这么赤果果的屈打成招。
韦宝暗暗盘算着要不要向杨家通风报信?
要不要管这件事情,对自己会产生什么影响?
他拿不定主意,一直想借着观政的机会熟悉都察院的事务,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件,机会已经出来了,但是韦宝真的发现,很棘手啊!
韦宝猜想,这回是阉党向东林党出击,下回碰到的,搞不好就是东林党向阉党出击,反正来来回回就这么点事情,不是阉党搞东林党,就是东林党搞阉党,要想保持中立,两边不得罪,根本不可能,只要介入,就必须站队!
韦宝忽然发现吴襄还是厉害,给吴三辅弄到个完全不做事的衙门去吃喝玩乐,那才是真正的中立派,混日子啊。
没过一会,荣正语就过来了,看了一眼差房的韦宝和李利民,李利民急忙起身笑道:“荣大人。”
荣正语嗯了一声,背着手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看样子,事情是办完了。
“李大人,这样的人,这么傲气,你还理他做什么啊?”韦宝挑拨道。
李利民笑道:“打个招呼又不吃亏啰,又没有少一块肉,人家傲气是人家的事情,咱们自己要做好礼数。”
韦宝向李利民竖了个大拇指:“有道理。”
两个人一直等到下工的时间,才离开了都察院司狱,李利民又叮嘱了一番,让韦宝千万不要管这件事情,明天不用来了,在家歇两三个月。
韦宝敷衍着答应了不管这事,却坚持还要到都察院司狱观政。
惹得李利民又是唉声叹气一番,知道拿韦宝没有办法,暗忖以后再不来都察院司狱了,随便韦宝这厮怎么作死吧!
韦宝在回去的路上,让林文彪上他和魏忠贤约定的秘密地点去报信,去汇报荣正语擅自捉拿了杨涟的女儿杨雪,并且刑讯逼供的事。
虽然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总指使人一定是魏忠贤,但韦宝觉得自己既然与魏忠贤有过约定,充当阉党的暗中密探,得知了这么大的消息,一定要派人去告知一下的!就算他不告诉魏忠贤,荣正语也一定会说,魏忠贤也总是能知道自己见到了杨雪这件事的。
回到了府邸,韦宝对吴雪霞说了这件事情。
吴雪霞道:“这件事的确是不插手为妙啊,总裁,你明日就不要去都察院了吧?就听那个李大人的,在家歇两三个月便是了。官场上的事情,真的急不来的,东林党和魏系的水太深,双方已经势成水火,不是你能随便管的,当心引火烧身。”
韦宝不爱听这些话,这些道理,他又不是不懂。
吴雪霞见韦宝不说话了,知道他不爱听,遂接着道:“总裁,你想一想,不管你如何揷手,你都得不到半点好处啊?你现在能做什么?去偷偷向杨家报信吗?那样的话,荣正语肯定立时知道是你走漏了消息。那你从此以后就得与东林党站在一起了,可眼下魏系势大,与东林党站在一起,搞不好就要被人算计。若真的有人算计总裁,我猜想东林党的人未见得会保总裁啊。”
韦宝的确想过派人去向杨涟报信,但是他觉得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荣正语肯定已经拿到了杨雪的供词!
“就这么看着阉党肆意妄为么?”韦宝不甘心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暗中帮助东林党,让东林党念着我的好,又不得罪阉党?”
吴雪霞简直无语了,这世上有这种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