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这个主审,但朱延禧很清楚,决定权并不在自己手里,他对于能否救出杨涟和左光斗,感到很悲观。
韦宝没有机会与魏忠贤说话,安安静静的在一旁,老老实实的,一句话没有敢多说。
等阁臣们出去了,他才跟着出去。
出皇宫的一路上没有人对他说过什么,出了皇宫,众人都停了下来。
其实,不管是顾秉谦,还是朱延禧,都想和韦宝单独说几句话。
韦宝现在虽然还只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经历司经历和左寺丞,并不是高官,但韦宝已经是实际的主事者了,大事小事都经过韦宝的手。
而且,都察院和大理寺现在被韦宝搞的很正规,所有的收入和支出一律对内公示,所有到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案件,一律对外公示进度。
这一点是很可怕的,就连后世也不敢这么做!
虽然都察院和大理寺不会公布具体的案情,但进行到哪一个阶段了,哪儿有问题,问题是什么,都会详细列出来。
朱延禧希望韦宝手里的都察院和大理寺依然能像对其他案子一样对杨涟左光斗等人的贪腐案。
顾秉谦这些阉党大臣则希望韦宝快刀斩乱麻,批准锦衣卫拿到的关于杨涟左光斗等人案件的供词,立刻判处杨涟左光斗等人死罪。
所以,一时之间,身为小配角的韦大人,忽然又重要了起来。
韦宝见几个阁臣都磨磨蹭蹭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体会到他们的心意,猜想他们都想单独和自己聊聊。
这个时候,自己只要和谁聊,都一定得罪另外一方人马,韦宝没有这么傻。
即便明知道现在是阉党绝对强势,皇帝刚才处处偏帮阉党大臣,东林党弱势,但顾虑到将来崇祯上台以后东林党的反扑,他还是不愿意明着表现出自己的阉党属性。
“诸位大人,我还有些事情要去粥场,现在难民越来越多了,都聚集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外面。本来说施粥十日的,我怕再这么下去,十日期限到了,他们也不肯散去啊。”韦宝叹口气,一副自己很忙,并不关心杨涟左光斗案子的模样。
顾秉谦已经知道了韦宝与魏忠贤的关系,并不着急,微微一笑:“好,韦大人有急事,就去忙吧,我们也要回衙门去了。”
朱延禧则道:“韦大人现在是都察院和大理寺说得上话的要员了,又是内阁中书舍人掌制,今天的平台议政也亲身参与,老夫想和韦大人谈一谈马上要审理杨涟左光斗等人的案子的事儿。”
韦宝闻言,暗暗叫苦不迭,不喜欢什么就来什么,你想怎么搞,你就怎么搞呗,你们东林党和阉党斗法,别牵连我啊?
暗中让人传信,聚集东林党一起要熊廷弼死,那是韦宝随手走出的一步棋,只是想煽风点火,并且看看能不能让皇帝和魏忠贤减弱一定要杀熊廷弼的心,并且尽快让京城多空出位置出来。
仅此而已。
韦宝其实是巴不得两边斗的越凶越好,斗的越凶,空出来的位置就越多,他正好趁着乱劲儿,多多**,多多弄银子。
做生意是这样,一笔两笔生意好弄清楚,生意笔数一多,账目就乱了,就算魏忠贤让人查,也弄不太清楚,韦宝就想趁着大好时机多搞银子,并且多安揷与自己有关联的人上官位。
“朱大人,您真的是高抬下官了,我就一小吏,为大人们跑跑腿还行,我算哪门子的要员啊?关于杨涟左光斗的案子,陛下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朱大人主审,至于刑部,朱大人应该找王纪王尚书,都察院现在应该找栾都御史等几位大人,大理寺要找大理寺卿周大人他们。怎么样都轮不到我这才入仕两个月的人说话呀。”韦宝微笑道。
朱延禧暗骂韦宝狡猾,几个东林党大臣和阉党大臣无不一样。
“韦大人,我希望这案子,你们都察院马上接过来!不能再放在锦衣卫审问了!都察院司狱关押嫌犯,大理寺到时候主要负责定罪,刑部在这个案子当中没有多少事儿,配合你们都察院和大理寺办案,他们主要出人手。怎么样?”朱延禧也不管韦宝是不是愿意和他单独聊,干脆直接当众说出来了。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等阉党大臣本来想阻止,想出声的,但是想到朱延禧这话是对韦宝说的,所以都忍住了,要看韦宝怎么说。
上一个官位难,得到了官位,想坐稳,就更难。
韦宝暗暗叫苦,自己也就是一个五品官,你老朱至于一个劲抓着我不放吗?“朱大人啊,恩师哎,您别为难我了,我就一个五品小吏,从锦衣卫手里接管案子这么大的事情,您老和我一个五品小吏商量的着吗?”
韦宝也是混不吝的不要脸之人,什么都说的出口,上午刚刚叫顾秉谦为恩师,现在当着众人,居然又叫朱延禧为恩师。
顾秉谦居然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欣赏韦宝,见过脸皮厚的,还真很少见这么厚的。
顾秉谦暗赞韦宝有些当官的天赋,而且韦宝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而已,他顾秉谦像韦宝这么大的时候,可是连秀才功名都还没有拿下来呢。
朱延禧等人听韦宝叫朱延禧为恩师,则感觉舒服,韦宝敢当着几个阉党大臣这么叫,至少说明韦宝并没有投靠阉党!顶多说有些暧昧不清而已。
所以在他们几个东林党大臣看来,韦宝靠近阉党的程度,和靠近他们的程度,是差不多的,都暗暗庆幸幸好当日朱延禧出面为韦宝保举了一个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名衔,韦宝才与东林党有些瓜葛。
“这一件案子,不用都御史和大理寺卿级别的官员参与,就当成寻常案件,让几个御史和大理寺的评事参与便可,你自己不就是大理寺左寺丞吗?你参与便可!不必惊动那些个高官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朱延禧很老辣的道。
“朱大人,陛下把这差事交给您老了,您老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得了,等会我就派人去与锦衣卫交涉去,至于他们理不理我这个五品小吏,我就不敢保证了哈。”韦宝笑道。
你进一步,我就退一步,你再进一步,我大不了再退一步,韦宝也并不怕朱延禧。
这就跟跳交际舞一样,只要不是打架,你想跳舞,我就陪你跳呗,反正你自己不亲自出马,想靠我去对付锦衣卫,你觉得可能吗?
“嗯,这样吧,你现在就随老夫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去!”朱延禧道:“韦大人打算给老夫这个面子吗?”
“下官遵命!”韦宝笑道:“朱大人安排的差事,下官怎么敢搪塞?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延禧对于韦宝的态度很满意,得意的看了眼顾秉谦等大臣,似乎用眼神在说,看见了吧?你们阉党并不能只手遮天!
顾秉谦并没有什么感觉。
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则立刻不爽了起来!
魏广微也是韦宝考进士的时候主考呢,按理说,他也是有韦宝座主的身份的。
“韦大人,这事,你还是要想好,我看,还是交给你们都察院的管事大臣去交涉吧,犯不着蹚浑水。”魏广微直接道。
韦宝闻言,急忙作揖:“恩师教训的是,我也是这个意思。”
本来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还说韦宝更加倾向于他们这边呢,顿时有种要晕倒的感觉,你韦宝还要不要脸啊?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又叫魏广微叫起恩师来了?你到底有多少个恩师啊?
座主是座主,座主和老师还是有差别的。
按道理,韦宝就孙承宗一个名正言顺拜了师的老师,其他人,都是客气叫法。
韦宝是个现代人,对于这点完全没有感觉,在现代,到哪儿不是老师啊、
尤其是娱乐圈,这个也是老师,那个也是老师。
韦宝在大明混官场,在他看来,就是一出大闹剧,他就当成在混娱乐圈。
“魏大人!刚才陛下似乎是将杨涟左光斗的案子交给我主审了!怎么滴、我是不是该把案子交给你?要不然,你现在自己去向陛下言明?”朱延禧不悦道。
魏广微对于韦宝的态度算是满意,心气顺了一些,微微一笑道:“朱大人不要动气嘛,年岁这么大了,气多伤身。我也就是提醒韦大人一句,他才刚刚入仕,很多事情,并不清楚。锦衣卫是陛下的亲卫,况且其中还有东厂的人也参与了,牵连很广,他一个才入仕的人,碰到这种事情,是不是该当谨慎一些?依着我看,朱大人要交涉,自己去就可以了,您是堂堂当朝次辅大人,谁敢不卖您老的面子?韦大人还年轻,那些个锦衣卫和东厂的老爷,他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