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在七年战争时的罗斯巴赫战役中,法军和神圣罗马帝国军正是因为队形不严整导致变阵时脱节,被普鲁士骑兵一次冲垮。
被打散的线列步兵是没有战斗力的,因为他们平时所接受的格斗训练就是站成队列往前刺。
在那个时代,把目不识丁的农民三个月训练成可用的线列步兵,秘诀就在于只需要通过体罚和高强度训练培养其对纪律的服从,然后教他们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攻击方式。
那样在近战接敌时,每一个士兵就不用去思考如何杀死敌人,而只是按照平时的训练那样,像一个机器一样一股脑往前戳,或者去填补死去的队友的位置。
至于他个人的安全则建立在整个阵型纪律严整的基础之上。
只要他们能依靠纪律和意志维持战阵在敌人攻击下不被突破,他们的敌人就拿他们毫无办法。
而一旦其阵线被突破,这些士兵就和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农民一样完全不堪一击。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单打独斗。
他们所接受的训练完全是在教他们如何在外界因素重压下维持队形和保持纪律。
因此那个时候军队打仗拼的是意志,谁能忍受巨大的伤亡保持队形的严整,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队形先被打散的一方会被队形整齐的一方单方面屠杀殆尽。
除去清初乱局外,清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与其对等规模和实力的敌人存在。
现有的旧军制结合起中原王朝的强大的人力资源,完全可以应付各种对外战争和边境冲突。
而欧洲诸国如法国,普鲁士等国,为了维持其国家安全和霸权不得不倾尽国力供养一支足够胜任大规模战争的常备军,并以之为立国之本。
这就要求其必须不断的在实战中获取经验和进行提升。
正是这样的环境促进了西欧的军事体系的不断变革和发展。
在西方,火枪取代弓箭满足了新的战争形态的需要,英格兰体系被抛弃的根本原因不在于其已经完全失效,而是因为它已经不能满足新时代的战争规模对兵员的需求。
同时与新时代的军制和军事体系格格不入,而且与全部由火器武装起来的部队相比并没有什么优势。
当然也有社会原因,比如圈地运动导致自耕农纷纷破产,进城务工导致没有办法继续在周末训练箭术。
而在实用的线膛枪发明之前,排队枪毙或者说线式战术,是最适合火枪步兵的战术。
这个战术经历了无数的实战检验和一个半世纪的优化改进,相比同时期或者更早一些的其他的战术体系拥有巨大的优势。
而在东方,由于没有这样紧迫的需求,旧有的军事制度结合庞大的人力物力资源,足够应付一切战争和冲突,改革自然不会发生。
虽然清军也有大规模装备火枪,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火枪和弓箭并用。
但是本质上清朝人不过是试图将火器这一好用的新武器融入旧有的军事体系,使其占据应有的一席之地。
就像二战前的法军愚蠢的将坦克部队编成一个个战车营,配至每个步兵师下属一样。
旧式的军队,旧式的战术体系,使用新式的武器,注定了清军仅仅只能享受到火器之利,而不能使武器的使用效能最大化。
即使是像坦克这样的先进武器,若是分散使用只能作为支援步兵进攻的移动火力点和防御时的移动炮台,若是集中起来作为突击力量,就能创造**德国1939年的战争奇迹。
欧式线列步兵之所以能够作为一个全能兵种统治战场,是因为他们依靠带套环刺刀的火枪,出众的训练和纪律,同时胜任了进攻,固守,白刃战和远程射击的能力。
而清军中的火枪手多数时候只是在发挥辅助火力输出的作用。
他们只是将手中的弓箭换成了更好用更顺手的火枪,亦或者干脆两个一起带上战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战术作用和传统的弓箭手部队其实是没有区别的。
在经历了被列强武力扣开国门的耻辱后,清人也意识到了近代军制的巨大优越性。
湘军士兵主要来自贫苦农民和市井无赖。
这些人不是被抓壮丁进的军队,他们主动从军就是为了求富贵。
曾国藩依靠高薪和允许抢劫两大手段让他们专心卖命,结合传统的儒家卫道思想的强力灌输,又依靠登记造册来保证士兵不能逃亡。
最终使得湘军的纪律性和组织程度足够胜任这样的战术体系。
等到攻克天京后不久,湘军内部上到高级将领,下到普通士兵都迅速腐化,不复往日之雄风。
七年之后,左宗棠带湘军西征平回乱,在太子寺之战中被马占鳌击败,湘军十营大溃,回兵仅阵斩清军将佐竟达一百四十人。
军队结构的限制使得其组织水平受到制约,近代战术也就失去了其根源保障。
李鸿章的淮军后来居上,得益于李鸿章中堂大人的远见卓识,他们可能是近代中国第一支欧式军队。
至少在战术体系上是这样。
师夷之长以制夷已经被证明行不通。
在清法战争时,淮军名将张树声就曾指出西方在政治和国防军事体系上相比清帝国有着巨大的优越性,绝不是靠购入外国武器和学习外国技术就可以追平甚至超越的。
军队是社会的缩影,社会腐化则军队无战力。
但是无论如何,淮军的存在也充分证明了清人的变革尝试和努力。
欧洲1849年,法军上尉米涅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支次口径前装线膛步枪。
自此,困扰了火枪大半个世纪的线膛枪弹药装填问题得到了完美的解决,这使得火枪的射程、精确度和弹道性能第一次产生了划时代的飞跃。
如果说直到19世纪四十年代,仍有人固执的认为某种弓弩要优于主宰战场的滑膛枪的话,米涅步枪的出现则让任何依靠储存机械能发射的武器在它的面前都像孩子的玩具一般拙劣无力。
此后,取而代之的是有膛线的步枪。
欧洲人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个新武器的巨大潜力,这也成为了线列战术走向没落的开始。
1854年夏,在巴拉克拉瓦战役中,科林·坎贝尔少将带领其苏格兰高地第93团,面对两千五百俄军重骑兵的冲锋,排成两列横队,依靠米涅步枪和“血与火的勇气”一举击溃俄军。
这是线列步兵首次依靠横队和步枪火力打垮骑兵冲锋,苏格兰高地步兵也因此名扬天下。
同年秋天,因克尔曼战役中,排成散兵阵线的英法联军依靠米涅步枪卓越的火力打垮了悍勇的俄军的数次白刃冲锋。
在八年之后的太平军东征中,李鸿章的淮军尽管成军不久,人数不多。
但是依靠大量装备的恩菲尔德1853式米涅步枪,竟能屡屡打退太平军的强大攻势。
太平天国战争后期的淮军已经接近于一支近代军队。
1866年,第一支真正成熟的后装线膛步枪,法国的夏塞波步枪正式列装。
其卓越性能足以使欧洲所有其他型号的步枪黯然失色。
它比普鲁士的德莱塞后膛枪射程更远,在射速上更是超越了卓越的米涅步枪。
堪称定装后膛枪之鼻祖。
1871年,德国枪械专家彼得·保尔·毛瑟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款铜壳弹步枪,彻底解决了后装枪的气密问题。
1886年,法国的尼古拉斯·勒贝尔上校发明了勒贝尔1886,世界上第一款使用无烟火药的步枪。
并且依靠管状弹匣实现了连续供弹。
当然,在这几十年中,不仅仅是火枪在性能上取得了飞跃,随着工业革命带来的科技和生产力大发展,火炮技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自此,线式战术也一并没落,阵形对于步兵来说已不再重要。
无论是引领世界潮流的欧洲列强,还是亦步亦趋的清帝国,在这个时代再来操练呆板的线式战术便只是显得愚蠢和落后。
南北战争和普法战争也许是最后的近代战争,也是线式战术的最后的舞台。
而盖茨堡战役的皮克特冲锋,则无疑是一曲悲壮的英雄挽歌,它也将近代军队的纪律性和顽强坚毅体现的淋漓尽致。
此战,南军九个步兵旅,共12500名士兵暴露在开放的原野中,推进四分之三英里,约1300米,期间任由北军炮火狂轰滥炸,却仍然保持了严整队形,并完成了复杂的队列变换。
在500码内还受到了线膛步枪的火力打击。
在付出过半伤亡后才最终败退下去。
普法战争在这两场战争中,因为步枪射速、射程精确度和装填方式的进步,散兵战术完全取代线式战术成为了可能。
无论是欧陆传统军事强国,还是远在大洋彼岸的新兴国家美利坚,都开始了对战术体系进行全面变革的尝试。
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将领们还固执的认为“士兵哪怕小跑着前进也是有失荣誉的行为”的英法军队,在经历了血的教训后也迅速转变了战术,自此线式战术彻底绝迹。
在1884年的清法战争中,装备了1874格拉斯式步枪的法军已经基本抛弃了传统的线式战术,同样以后装线膛枪为主要装备的清军和黑旗军也以散兵战术为主流。
在后膛定装步枪可怕的火力下,军阵堂皇的线列步兵无疑是一个个行动缓慢的活靶子。
到了袁世凯的时代,清庭编练的新军已经是完全仿效欧陆新军制所编练而成的新式军队了。
所以,中国人可以说是完整的错过了排队枪毙的时代。
高大强壮,穿着华丽军服的勇士们,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在军乐和鼓点的伴奏下,拿着带刺刀的火枪缓慢而坚定的向敌军进攻,是一种带着血色的古典主义浪漫。
它体现了人在面对死亡时所爆发的勇气和尊严,和希腊式的英雄史诗感。
自此之后,战争便不再浪漫,只剩下冰冷血腥的杀戮,和一长串的阵亡将士名单而已。
关于技术问题,清朝人也造不出堪用的火器,并不是因为当时的制造业技术水平达不到,而完全是生产环节上的问题了。
因为早在工业革命之前,火枪在欧洲便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中国怎么就没大规模出现过火枪阵了,作为文明国家,主战部队必然结阵而战。
前装火枪作为装填很慢,发射间隔极长的武器,必然有纵深。
火枪作为平射武器,只能第一第二排发射,加上结阵而战,大纵深两个因素,于是轮射战术必然出现。
只要火枪成为军队的主要装备,排队枪毙就是战场的常态。
到了乾隆年间,清军的主力部队的火枪装备率已经达到了一半左右。
在远征准噶尔的战争中,每100名步兵有火枪手75名,四分之三的步兵都是火枪手。
所以,清军不是硬件上完不成排队枪毙战术,而是制度上的缺失。
一个落后的民族统治的朝廷,政治上太落后,太腐败,思想上也太禁锢,太落后,根本不可能训练出强调纪律的部队。
一个小时之后,近半数的八旗兵裹足不前,不敢冲锋了。
他们首先信邪,即便努尔哈赤仍然没有下令鸣金收兵,他们也敢再往前一步。
与之相反的是,在建奴停止进攻之后,负责总指挥的谭疯子下令突击,继续逼向建奴大营。
其实刚才在城墙上,韦总裁并没有向谭疯子提过什么具体的作战计划或者作战命令。
谭疯子揣摩总裁的意思,无非是尽最大可能的杀伤建奴。
所以,率军进一步逼迫建奴,逼的建奴溃不成军,骑兵步军混乱撤退,放弃大营,为宁远城外围的宝军骑兵团制造掩杀的机会,这是最好的大量杀伤建奴的机会。
努尔哈赤此时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
努尔哈赤血红着双眼,痴痴傻傻的坐着,看着不远处鏖战中的双方。
努尔哈赤身边的将领们都劝大汗回帐篷,但努尔哈赤置若罔闻。
其实大家想说这里危险,想说撤军。
但这些话,没有人敢说出口,这里是大营啊,八旗兵的大营什么时候都变成危险的地方了?
这对于在辽东纵横了几十年的建奴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至少在萨尔浒之战后,就没有遇到过这么被动的局面了。
所有人都不敢想象这支八旗兵主力垮掉是什么局面。
好在建奴两万左右的大军虽然不敢上前,却也没有崩溃,依然在原地转着圈,要与冲上来的宝军决战。
整整九个营,四千五百宝军死伤只在两位数,总计伤亡不到百人,裹挟着杀死近两万建奴的巨大威势冲过来,这气势是相当恐怖的。
四千五百人此时连成了一条直线,整整九百人一排,一共五排,踏着整齐的正步冲过来。
宝军士兵一边前进,一边高唱军歌:“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建奴不说吓破了胆,但是在面对一支这样的军队的时候,也不免人人感到胆寒。
战绩是最能鼓舞士气的,是最能壮胆的,他们都知道到现在为止,连对方的毛都没有挨到一下,而本方死了近两万人。
就冲这一点,在面对排山倒海压迫过来的宝军,还有多少勇气一站?
“快提醒大汗撤军吧?都退回大营防守,否则这样下去的话,会全军覆没的!”鲍承先硬着头皮将皇太极拉到了一边谏言。
这种话,在平时的话,鲍承先这种汉奸是不敢说出口的。
因为他们这些汉奸在建奴那边的身份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