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于粮食的事,自然又无功而返了。
只是严锦已知道,答案就藏在某个秘道里,不日会被破案的县官老爷揭示,她的心里也就不再梗得慌了。
凌晨,天还未亮,两人已经醒了,懒在被窝儿里说话。
阿泰告诉她,村里彻底没了辙,打算请神问卜。
“请四奶奶吗?”
“请外头的。”
“哥,你信这种事吗?”她从他胸膛上抬起脑袋。
他望着她如花似玉的脸,“不信。”
“你对粮食这事儿究竟怎么看的,心里有数吗?”
阿泰沉默着,片刻后才低沉地说:“我的眼睛在夜里能看七八里远,耳力能听到十里外。但是对偷粮食的家伙毫无所觉。这不是简单的毛贼,也不是简单的阴谋。”
说起他的能力,严锦的兴趣立刻发生了转移,往上趴了趴,问道,“你除了这些,还会控制温度,还能跟动物交流!是吗?”
他垂下眼皮,“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补充道,“还有力量。我的力量很大,总有用不光的力气,现在.......更是如此了。”
严锦怔怔的,简直入了迷,良久又轻声问,“你还……识字呢,是吧?”
语气好像他了不起得要上天了。
“嗯?说什么笑话!”他故意用粗野的口吻回答,“你男人可是没上过私塾的乡野村夫,哪来的本事认字。果然嫌老子粗鄙,巴望嫁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吧?”
“胡说,书生都是流氓!我不稀罕!”
阿泰扯了扯嘴角,把她拖上一点,用粗糙的手轻抚她的背。慢慢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略一沉默后,他声音低沉地说:“我只念过一本书,是一位僧人所赠。”
“经书?”
“嗯,大佛顶首楞严经。”
“哇……”严锦不明觉厉地静默了一会儿,“我知道楞严经。也看过,但是不太看得懂。好像是佛祖开示阿难心在何处,从破魔始,自破魔终。里面关于世界本源的辩论滴水不漏,特别烧脑子。”
阿泰注视着她。
严锦好奇道:“你怎么会念下来的,也是僧人教你的吗?”
他微微撇了下嘴角,“没有。就是把经书给了我。最初时我一字也不识,但就爱拿出来翻翻,哪怕捧在手里也觉着好。据说书中讲的是宇宙真相,每每捧着心就会静下来,呆子似的看上半天,两年过去,就从头到尾一笔一画记在了脑子里!”
严锦着了迷。
脑中浮现出一个壮汉手捧经书的样子,明明什么也看不懂,仍痴痴地盯着瞧——忽然之间,她被一种诗意攫住了。
“你就像赏画一样,每天拿出来看吗?”
“嗯。”他眨了眨眼说。
“后来呢,现在咋不见你看了?”
他的手在她如小猫似的脊背上抚摸过去,顿了一会才说:“后来有一天,受那位僧人所邀,我进庙参加浴佛共修,期间遇上几个修楞严法门的僧人,听他们念了一遍,忽然一通百通,全会了。那些字在脑子里活了起来。”
“咦,真神奇!这也算一种大悟吗?”严锦惊奇之色溢于言表。
“大悟么……”他故弄玄虚地沉吟着,“确实。那时候,我悟到自己该找个女人。”
严锦笑出了声,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别这样说,在谈经书呢,说这种话岂不亵渎。”
她歪了歪脑袋,沉吟道:“也是奇了,阿难因受摩登伽女引诱,得佛开示。你也算研习两年佛经,却主动跳进温柔乡。你没听说过,美人乡英雄冢么?”
阿泰说:“我先和你做五百世夫妻。”
他弯了弯眼睛,忽然张嘴咬住了她的手指。逗孩子一样,用牙齿叼着不肯放了……
两人闹到天亮,才披衣起了床。
他做木工活儿,她打理蔬菜地。
——因为灵气“灌顶”的缘故,萝卜叶子一夜间长得很肥了,在白霜下舒展着,碧绿喜人。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早饭后传来消息,又有五家的粮食丢了。
村里的人心恐慌到了极点。
议事堂前挤满了人。
里长连夜派人去请了“神爷”,一大早已经到了,道衣加身,摆开阵势,准备扶乩请山神。
兰芳大姐特地绕到东面来,通知严锦去看。
“听说那人挺灵。十年前的事儿就是他降的神。”
“十年前的事?”
“山兽吃人嘛。他让送的童男童女。”
严锦的脸色发了白。“我不去了,怪吓人的。”
“没出息。真不去啊?好玩呢!”
“真不去。”
兰芳拍拍屁股下了坡,“你不去我去。”
严锦靠在门堂边发起了呆。
想起十年前残忍的事,感觉大地深处泛起了不详的阴霾。一股轻雾似的寒意从脚底往上爬升,围住了她的心脏。
这片土地有多美丽,就有多野蛮呐!
阿泰停住锯木的动作。
见她被魇住了似的发着呆,便放下锯子走了过来。
“锦娘,你在忧惧。”他用大地般浑厚的嗓音说。
这是严锦头一回听他唤自己的名字,仿佛被驱了邪,心中阴霾尽散。
她伸手抹一把脸,嘟囔道,“哥,你说扶乩的不会让村里献美女给山神吧......我会不会被瞄上?”
阿泰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胸腔里深深地“呜”了一声,咏叹道:“女人呐,女人......”
严锦顿时羞了,对着他胸膛上捶了一下。
夫妻俩正温情蜜意时,坡下来了一对不速之客:
两个鲜衣靓色的男女笑盈盈走了上来。
女子穿烟紫色襦裙,肤光胜雪,神态明媚——正是昨日才见过的李燕妮。
男人一身飘逸蓝衫,手里拿了一把风骚的折扇。五官精致,气度堪称华美。“周兄,小弟江启不请自来,冒昧之处还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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