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李燕妮的俏脸上,越发浮现出清高不可一世的傲气……
锦娘见她如此,恶作剧的心全被挑了起来。
扭头向身后说:“哥,你会传音吗?”
丈夫眼神动了动,“会又如何?”
妻子连忙附耳,对他说了一些话......
丈夫的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来。
那厢,李燕妮见自己难住众人,又不免膨胀出满腔子仙气来。凌于树梢之上,愈发飘然地问,“怎么?各位都对不出吧。既然如此,本姑娘就不奉陪了。告辞!”
“且慢!”下方传来一声急不可耐的断喝。
那声音尖细,仿佛山羊在说话。
李燕妮定睛一看,是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侏儒!
身子不过两尺,长长的马脸,高高的颧骨,嘴巴咧得老大,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仅是这一瞧,就叫她心惊肉跳。
等那侏儒把对子念出来时,李燕妮险些一头栽下树枝!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灵玉县主,在下对得如何?”
寂静……
震惊……
然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对得好,妙绝,妙绝!”
现场响起一片喝彩声!
侏儒左右瞧瞧,笑得乐不可支。抬起喜气洋洋的马脸向树枝上瞧着,举杯道:“蒙县主不弃,愿与在下结为知己!”
寡妇弯腰曲背,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长相丑陋的江湖客们也都扬眉吐气,幸灾乐祸道:“灵玉县主,你的话撂下还不到几口茶的功夫呐,不会出尔反尔吧?”
这一刻,李燕妮只觉被人甩了一坨大鼻涕在脸上,分分钟恨不得晕死过去。
如何还能强作镇定,下去喝酒?
她僵在树枝上,勉强喝斥道:“大胆,是何人暗中指教于你?这对子,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
侏儒也是个怪脾气,见她瞧不起,立刻把杯子往石头上一砸,“灵玉县主你欺人太甚!说的话跟放屁一样,到头来还不是以貌取人——你敢下来跟我香个嘴吗?”
李燕妮满脸一阵红一阵白。
被羞辱地体无完肤......
陆坤护花心切,冲上去跟侏儒打了起来,“人还没尿桶高的臭东西,你也配肖想灵玉县主!”
侏儒武功倒是不差,立刻跟陆坤缠斗起来,竟也丝毫不显弱势。
两人一高一低,各有长短。谁也没法在短时间制服对方。
那侏儒前后腾挪,上下飞闪,只把人晃得眼花。向树上怒吼道:“灵玉,老子今日亲不到你,誓不为人——”
说罢,竟瞅准一个空当,扑向那棵大树!
李燕妮只觉肝胆欲裂,拔腿就向夜色中逃去……
侏儒紧追不舍。
陆坤也撒开大长腿,一路狂奔。
连振海和杜子衡不甘人后,也施展轻功向夜色中掠去。
现场乱哄哄笑成一团,纷纷说:“灵玉县主要倒霉了。那侏儒是个死心眼,能跟她耗上一辈子……就是人躺进棺材里,也要扑上去亲一口!”
寡妇笑得脸都变形了,直嚷嚷道:“我王水娣这辈子没这么快活过!从来没有……”
她一得意就忘形,开始口无遮拦,仗着一点子酒意手舞足蹈地说:“凭啥?大家都是破鞋!凭啥她能当县主,我就只配被人砸石块儿,凭啥——”
她满嘴的“凭啥”,随风酸了十里路。
李元庆又想抽她,大声呵斥道:“凭你比她破......你破得都没人肯穿了!她还有人肯穿!老子还想穿一穿呢,穿得着吗?”
王水娣忽然尖声狂叫:“你特娘的才破,你都被熊搞啦——哈哈哈!”
之后一片乱相,自不必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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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戏瞧下来,严锦笑得肚肠也疼了,到家还在揉肚子。
“你这调皮鬼,再笑哪还能睡?”
丈夫拿起铜缶,往盆里倒入热水,拧了毛巾给她擦手揩面。
“睡不着我去厨房蒸包子。”妻子异想天开地说。
“省省吧。天寒地冻的,给老子消停点。”
他解了她的袄子,把人往被窝里一塞。出去把水泼了,才睡上来。
或许是能控制温度的缘故,他身上永远像个暖炉子。
这种寒天,两人盖一条被子就够了。
严锦习惯性地贴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算是为晚上的闹剧画上了休止。又深深吸一口气,把脸在他手臂蹭了蹭——
丈夫平躺着,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触她丝缎般的脊背,“现在感觉如何?”
“唔,暖洋洋的,整个人像飘在温水里。”
“好好养着。多养养,你的花丝才会变得坚韧强大......要多养养。”
他好像说服自己似的,不停让她“多养养”......
两人一时静默下来。
气氛里忽然多了一点心照不宣的旖旎。
“……大哥,你现在还想要吗?”妻子柔声说。
他僵了一会才说:“不想了,劲儿过去了。”
“我刚才掐你,是因为那地方不合适嘛……”
“……我不怎么想了,你好好养着。”
锦娘心中疼惜,伸手抚摸他。沿着腹部的体毛往上捋,最终把手停在他的胸膛上。身上其他各处都像冷静的荒原,唯有心脏这地方藏掩不住。
跳得像战鼓一样热烈,充满了战意。
锦娘抿了抿嘴,柔声说:“为了我,你克制得很辛苦。”
“也没有。我天生这方面没有太多需求。”他瞪着两眼,直直地望着屋梁。
她顿了一会,声音极小地说:“忘了听谁嚼的了,说体毛兴的男子,欲望也极盛......”
“说这话的必是个蠢货。”他的口吻极是不屑,“体形威猛的男子,难道就不能清心寡欲做人?什么屁话!江湖上的采花贼可都是些不长毛的白脸皮子!”
他又像辩论似的提出反证:“人家还说了呢,像你这种女子天生性淫。这话又哪里靠谱?你这种家伙一沾床就睡,倒是淫一次给老子瞧瞧!”
锦娘红着脸发笑,“……说得真难听。”
“话虽糙,理却没错。”他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低沉地“哼”了一声,“老子若没遇到你,有朝一日也会腻了这片山水,指不定就披上□□修佛去了。铁定一辈子把得定关,哪个魔女也近不了老子的身!”
锦娘微微抬起头,凝视幽暗中他刚硬的轮廓。
——竟丝毫不怀疑这话。
她对刚烈、勇猛、坚毅、果决这些品质,总是有着说不出的着迷。与生俱来一点痴,就系在这上头......
世上纵有无数好男子,或英俊,或富有,或大权在握,或满腹经纶,她却冰心一片,独爱眼前这一份刚猛与坚毅!
凝眸间,心中渐渐升起万种缱绻,连眼睛也湿润了。
她语气里含着一丝哽咽,动情地说,“若有一日,你厌了儿女情缘,想要追寻大道,我必不做你的绊脚石......你证得大道,可回来再度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丈夫一时没说话,在黑暗中慢慢抬起头来,用那双银色眼眸沉静地凝视她。
片刻后,他抬手抚摸她的脸,指尖竟也颤栗了。
“.......我的锦娘,我不会抛下你去任何地方。纵然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只想与你死生相守,哪怕人世艰险无常,也与你生生世世共婵娟。我绝不反悔!”
锦娘的脸怔怔地凝固着。深情的泪水静静涌出了眼眶。
“好,”她压着喉咙里翻涌的哽咽,强作镇定地说:“既然大哥如此说,我便信你……纵然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与君死生相守……绝不反悔!”
丈夫凝望着她。抚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慢慢摁到自己的唇边......
满腔的深情厚爱,赤子丹心,都糅在这一吻中交给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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