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直,眉眼里不知闪过了什么情绪。
他眸光逡巡过林音的五官。
最后,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无声地笑了,笑意淡薄:“你还年轻,别总想着走歪路,回去吧。”
林音一点都不甘心,她瞳孔微微睁大:“这不是歪路,陆先生。”她的嗓音还是很轻,“你的太太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我为什么不可以?你不喜欢我这张脸么?”
“不喜欢。”
陆衍声线冰冷,“你简直玷污了这张脸,还有,我太太不是你能随意评价的,林小姐,你也早已成年了,要知道祸从口出,更应该清楚,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他的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极尽恶毒。
林音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如同白白的薄纸。
*
陆衍连着几天没有接到言喻的电话,一开始,他还会时不时地看下手机,有着莫名的烦躁,后面几天他干脆强迫自己不再看着手机了,可是秘书室的人都知道,陆总的脸色差得像是公司就要倒闭了一般。
而这几天,言喻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倒不是她自己的原因,而是周韵总是时不时地打电话给她,她们俩的婆媳关系,像是永远都不会和谐一般的糟糕。
周韵对她很不满,语气带着些微的讽刺:“言喻,阿衍最近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非得让我从新闻上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丢脸?”
言喻那时候正在跑法院去交侵权立案的材料,忙得很,却还是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应付周韵:“妈,阿衍什么事?”
“你别叫我叫妈,你根本就不配。”
言喻的脸色有些白。
周韵继续道:“你还学法律的,圈内不是说学法律的女人最会拿捏老公吗?也没让你拿捏老公,就让你管着老公别出去拈花惹草,你都做不到。”
言喻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女人对女人格外苛刻,说的话也永远格外难听。
她试探着问:“妈,你心情不好吗?”
周韵一下就怒了:“我哪里心情不好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管好阿衍,别让他再上新闻了,还有外面的那些女人,快点解决掉,弄个跟夏夏相似的,来碍我的眼,还有,等会你给阿衍打电话,叫他回家。”
她骂了个舒服,就挂断了电话,而言喻胸口却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了一般,一阵阵的沉闷。
周韵教育孩子的方式还真是失败。
如果她觉得陆衍做错了,就应该主动去跟陆衍说,而不是骂了儿媳一顿,逼迫着儿媳去教育陆衍。
周韵估计没有想过,她言喻才是陆衍拈花惹草最大的受害者。
言喻去法院立案完,松了口气,走出了立案庭,到了法院大厅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群忽然有了尖叫,一团慌乱。
言喻微微怔住,一个人大叫着冲向了言喻的方向,他手里拿着一把刀,阳光照射在了他的刀上,折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那人的目光充斥着红色血丝,狰狞地吼着:“我跟你们拼了,拼了,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人。”
言喻心脏紧缩得快要承受不住,瞳孔瑟缩。
忽然有人一把撞开了言喻,长腿绷紧,用力一踹,横勾手,就将那人的刀踢飞了。
他横着扫腿,重重地击打在了那人的膝盖上,然后将他制服,踩在了脚底。
人群里一阵松气,接着是一阵欢呼。
言喻仍旧惊魂未定,她刚刚被来人一推,没有站稳,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滑,她脚扭了下,咬着下唇,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有法警匆匆跑来,不好意思地对那个制服歹徒的男人说:“抱歉抱歉,秦律师,您没事吧。”
原来他是个律师。
言喻挣扎着想要自己站起来。
秦让看了眼言喻,眼眸的光比秋日的雨还要让人寒凉,他收回视线,拧着眉头,看起来脾气不太好:“法院的安保需要加强了,当事人带着刀都能过安检?”
他语气讥讽。
法警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只能押着那个崩溃着还叫嚣着要杀死不公的法官和律师的当事人离开了。
言喻的脚扭到了,脚踝上一阵阵疼痛,她皮肤白皙,脚踝处已经透出了淤青红肿,看得有些触目惊心。
低着头,忽然看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踏在了她的面前,男人的声音很淡:“能走了?你是律师?”
他没等言喻回答,就奚落道:“如果是的话,我劝你不要当了。第一,你运气不好,明明那人的案子和你无关,你却被他拿刀要刺;第二,你反应太过迟钝,站在那儿,你不当靶子,谁当靶子;第三,你身体灵敏度差,我都推开你了,连站都没站稳。如果上了庭,这三点都是你的致命伤。”
“现在能走么?”
言喻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抿着唇:“可以。”
秦让还真的不管言喻了,他绷着下颔线条,转身就走了,连看一看言喻受伤脚踝的想法都没有。
言喻吐出了胸口的闷气,倒也不生气,她不是不识趣的人,她知道,如果不是这个秦律师救了她,现在的她说不定得在医院躺着了。
言喻觉得她这一天,真的是倒霉透顶了。
当然,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要塞牙缝的,言喻走出了法院,今年的秋雨来了。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冰凉的雨点不停地砸落在她的脸上,往她的衣领里钻去,带着秋冬渗人的寒意。
言喻只能跛脚站在了法院门前,等雨停。
她穿着短裤,露出来的两条白皙的腿,有些寒颤,温度冰凉,鸡皮疙瘩泛了起来。
脚踝上的疼痛让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她唇色也有些苍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打电话给谁,她不能一直麻烦南北,最终还是放弃了。
但过了一会,手机忽然一阵震动,有电话进来了。
是陆衍。
言喻的手指微微停顿住了,有些颤抖,她抿着唇,嗓子咽了咽,垂下了眼睫毛,像是做了一番天人交战,最终,她还是没接起来,收起了手机,任由着手机震动。
她坐在了台阶上,看着眼前笼罩了世界的雨帘,将她困在了这个地方,寒意一阵阵袭来,她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腿。
她现在不想理陆衍。
不知道手机震动了多久,也不知道手机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但是,言喻知道手机停下震动的那一瞬,她心里有些空落。
雨天容易滋生阴暗的情绪,现在,言喻就觉得她像是被负面的情绪笼罩了起来。
她似乎越来越在意陆衍了,也越来越不知满足了。
这样可真可怕。
她低眸,但还好,一切都还早,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言喻脚踝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了,钻入骨髓一般,她抬眸,入目却看到一把黑色的雨伞。
雨伞下,一身黑衣的男人撑着雨伞,在雨中,慢慢地靠近了她。
那个男人,五官深邃,眸色冷淡,绷紧了唇线,习惯性地拧起了眉头,眸光格外的漆黑。
寒意比现在的温度更加渗人。
陆衍问:“言喻,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的声音仿佛覆盖风雪,凝着零下的温度,他眼眸里没有一丝光,菲薄的唇动了动:“一大把年纪了,陆太太还要跟争宠的孩子一样玩失踪的游戏?”他语气讥讽,“别闹了。”
带了漫不经心,他就是只把言喻这几天的冷淡,当作了女人玩的把戏。
言喻觉得一阵阵心寒。
陆衍这才发现言喻的脚受了伤,他眉间的折痕更深:“你扭到脚了?”
他把手中的雨伞递给了言喻,让言喻拿好,二话不说,横抱起了言喻,言喻只能紧紧地勾住他,手里的伞有些艰难地为两人遮雨。
她目光凝在陆衍的侧脸一会,睫毛颤了颤,移开了视线。
陆衍一路疾驰往医院开去,但下雨天,就容易出事故,路上堵住了,陆衍微微降下了车窗,听到了旁边的车主们在抱怨。
“干嘛了这是,堵了这么久了?下着雨,谁想在路上多待啊?”
“就是因为下雨了,所以才出了事,前面似乎出车祸了,还挺严重的。”
“这么倒霉啊。”
“对啊,听说还是富豪呢,不知道姓陆还是姓许来着,我也没听明白。”
在后座的言喻也听到了,她心脏一瑟缩,眉心重重地跳了跳,陆姓的富豪……她紧紧地握住拳头。
陆衍绷紧了唇角,想也不想地打开了广播,调到本城频道。
——本台消息:冬鋆公司董事长许志刚在北三环路段因路滑不幸遭遇车祸……
剩下的话,陆衍没有听完,他动作迅速地解开了安全带,脸色难看,打开车门,连一句交待都没跟言喻说,像是忘记了言喻还在车后座里。
一转眼,他高大的身影就落在了秋雨中,大步地往许志刚出车祸的地方跑去。
言喻觉得脚踝处越发的疼,灼烧一般。
许志刚是许颖夏的爸爸。
原本会是陆衍的岳父。
她无声地笑了,所以,陆衍这么关心岳父,似乎听起来,也没有什么过错,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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