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说得轻松,”周承福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偏执,还是在笑某人太年轻了,“等你到了那一天,你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了。”
“也罢,现在看来是你赢了,我也没什么话可说的。”
“以前的事,我和你说声对不起。但我必须得说的是,华国就算没了我周承福,也会有吴承福,郑承福。而且不说别人,就说你自己。”
说到这里,周承福忽然看向了陆舟,用那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等你有那么一天,在你的领域一言九鼎,你说的话就是真理,无论是内行外行都奉你的话为圣旨。你说往东,没有人敢往西。有反对意见的学者就算怨恨,也只敢在背地里说你是学霸,说你是学阀……你敢说,到了那时,你会和我有什么不同?”
盯着周承福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陆舟皱了皱眉。
“……你的想法本身就很奇怪,既然你都说到了真理这个词,那么决定该往东还是往西的,难道不应该是真理本身吗?”
周承福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出了声来。
那干瘪的笑声渐渐变大,若说他最初还有在控制的话,那么到了最后,这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几分自暴自弃地发泄了。
那放浪形骸的笑声,引来了工地上施工人员的侧目,也引起了旁边巡逻的安保人员的注意。
就在他们正准备走过来询问情况时,看到陆舟站在旁边,后面还有王鹏跟着,便打消了过来的念头,继续按照原定的巡逻路线前进了。
陆舟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也没有阻止。
终于是笑够了,周承福咳嗽着停了下来,断断续续地说道。
“……以前我就琢磨着……你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现在我倒是琢磨出来了一点儿。你这小子是个怪胎,难怪老潘这么赏识你。”
陆舟面无表情地看着语无伦次的他,等待着他把所有话说完。
抬起袖子抹了下嘴角,深呼吸了一口气的周承福,重新直起了身子。
盯着陆舟看了好一会儿,他开口说道。
“希望你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
……
扔下了这句话,周承福转身走了。
离开了示范堆基地,他当天便坐上了飞机,返回了蓉城。
对于他的去留,陆舟也没有特别的在意。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佛系的人,对于国内其他研究所的配合,他一直是本着愿意配合自然好,不愿意配合也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科研不是种地,也不是盖高楼或者修马路,且不说投入都不一定会有成果,更别提阳奉阴违了。
如果周老先生铁了心的不合作,说实话他也没有太多办法。
更何况与其在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扯皮拉筋,不如将手上已经拥有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就在陆舟差不多快把这件事儿给忘掉的时候,周承福造访示范堆基地的第二周,585所的人再次造访了这里。
这次来的不是周承福,而是一位穿着灰夹克,约莫五十来岁,看起来有些面生的老人。
在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这位名叫袁远的老教授开口说道。
“……周院士昨天从所里退休了,现在暂时由我担任院长一职。”
陆舟微微愣了下,意外地抬了抬眉毛:“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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