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人脸上郑重的表情,趟在病床上的陆舟微微愣了下,随即笑了笑说道。
“感谢就不必了,我只是做了身为一名学者该做的事情。”
对于他而言,研究那些难懂的问题,本身便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就像解开一道数学题一样。
无论是对于未知的探索与思考,还是最终走出迷宫的神清气爽,这一切都真切地令他感觉到愉快。
不管别人是怎么认为的,至少他自己是如此认为着的。
并且从未变过。
因此,即便没有系统任务的鞭策,没有那些寄托在他身上的期望,在看到了可控聚变的曙光之后,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将它带到这个世界上。
只不过,若是没有那些压力,这一切大概不会来的这么快罢了……
老人神色动容,轻声感慨道:“能有先生这样的学者,实乃国之荣幸!”
陆舟谦逊道:“您言重了。如果没有其它人的配合和各部门的支持,只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是断然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就的。”
老人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虽然曼哈顿工程是数千人共同努力的成果,但没有人会忽视奥本海默的重要。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无论如何,您都是共.和国的功臣,如果您有什么要求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思索了片刻,陆舟笑了笑说:“与其说是要求,倒不如说是建议了。”
老人脸上神色微整,认真道:“陆教授请讲。”
陆舟:“可控聚变技术的突破,在带来生产力变革的同时,势必会对传统能源行业造成冲击,如果不妥善处理这其中的矛盾,这些矛盾很有可能成为阻碍社会变革的阻力。”
听到这句话,老人淡淡笑了笑:“这个陆教授放心好了,我们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与西方国家不同。
在华国,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能源巨头”。
无论是三桶油还是国家电网,虽然名义上是企业,但究其本质,无论是一把手还是二把手,他们身份的第一属性都并非资本家。
说到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并不是完全为资本服务的。
在更高等的利益面前,任何在此之下的利益,都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顺应历史的潮流,要么被历史抛在车轮底下。
这其中,包含,且不仅限于资本。
听到老人的这句话,陆舟了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他已经考虑到了,自己也就没有多说的必要了。
该如何平衡各方的利益,该如何妥善安置煤电行业的从业者,这些属于社会学与经济学范畴的话题,他并不是很想谈论太多,而且他相信社科院里多的是比他更懂这方面的专家。
他所感兴趣的,和他所负责的,仅仅只是研究而已。
因此,如果说第一个问题只是随口一提,那么第二个问题便是他真正要说的话题了。
停顿了片刻,陆舟继续开口说道:“第二件事情,是关于可控聚变本身。”
老人认真道:“陆教授请讲。”
靠在松软的枕头上,盯着病房天花板的陆舟在脑中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目前可控聚变的燃料是氘氚,解决了氚自持的问题之后,可控聚变技术便具备了商用化的基础。然而无论自持效率做到多大,依然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氚素的损失。”
“因此,学术界也存在着一种观点,那便是将氘与氦三作为反应物,来进行聚变反应。由于D与氦3发生聚变时产生的是电子而非中子,因此对于反应堆材料的损耗更低,且能释放更大的能量。”
有点跟不上陆舟的思路,老人微微皱了下眉头:“氦3?”
陆舟点了点头:“如果无法理解的话,您可以将我们现在正在使用的DT聚变堆理解为烧煤的,氦三聚变理解为烧油的。”
这可以说是一个比较抽象的比喻了。
虽然从学术上来讲是不严谨的,但却能方便一般人理解。
老人:“你说的这个氦3聚变,恐怕没那么容易实现吧。”
陆舟笑了笑:“那是肯定的。”
核所带电荷越多,库伦斥力越大,原子核靠近所需的动能也越大,即反应截面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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