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还有你们爹嘛。”
“爹现在就一把年纪了,现在勉强靠一靠,再过个几十年,还得靠我们孝顺呢。”
小唐大人感慨道,“你俩比我强啊,我是在我爹死后才明白这个道理的,你俩现在就明白了,以后定是前途无量。”好吧,小唐大人之所以看双胞胎顺眼,大概也有这位大人自小就立志啃老的原因所在。
阿昀道,“小唐爷爷你不是有好几个哥哥吗?”他俩只有一个哥哥,选择性唯一,哥哥春闱失利,双胞胎这才担心起自己以后前程。像小唐爷爷这样的,家里兄弟数人,哪里还用担心哟。
小唐大人惆怅道,“不行啊,哥哥们养我倒是没啥,难道还能叫哥哥们帮我养媳妇?那可不是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何况,我还生了好几个儿女,现在孙子就有四个,孙女有三个,总不能都叫哥哥们帮我养吧。”
双胞胎听了小唐爷爷的话,道,“我们倒是没媳妇,就是哥哥太少。”
小唐大人忍笑,“阿晔不是要成亲了么,待你俩大了,难不成不娶媳妇?”
阿昀道,“我有阿晏呢,娶媳妇干嘛。”
阿晏也说,“我跟阿昀娘胎时就在一处了,娶媳妇不就是找个人在一张床上睡觉么,我跟阿昀一直在一张床上睡觉啊。”
小唐大人道,“不对不对,兄弟是兄弟,媳妇是媳妇。阿晔阿曦也是娘胎里就在一块儿,他俩到了年纪就该娶的娶该嫁的嫁了,是不是?”
江家环境单纯,故而,双胞胎在这上头有些懵懂。小唐大人叨叨一通,他俩也没有太明白,阿念就过来了,阿念笑道,“小唐叔要给我家双胞胎说亲啊?”老远就听到娶啊嫁啊的,小唐叔你不要乱教我家孩子啊。
小唐大人道,“待双胞胎大些,一准儿给他们说门好亲。”
小唐大人显然心情不错,不过,他管着内务司,一向忙碌,如今过来,自然是有事的。阿念请小唐大人书房说话,小唐大人笑眯眯的,自怀里摸出张大红烫金帖子来递给阿念,笑道,“我娘九十五大寿,到时你带着孩子们过来吃杯寿酒。”
阿念连忙双手接过,笑道,“老寿星的好日子,一定去一定去。”又说,“小唐叔你打发个人送就是,怎么还亲自来,倒折煞小侄了。”主要是,小唐大人这身份,官职品阶高阿念四级,亲自送请帖,的确是大礼了。
小唐大人道,“这如何是一样,我娘九十五大寿呢!再说,也不是家家都我送,得我瞧着顺眼的我才亲送呢。阿素那里我已是送过了,这帖子你收着,我今儿还有三家要去。”
阿念亲自送小唐大人到大门口,回头将请帖拿给子衿姐姐道,“小唐叔真是至情至性之人。”
何子衿听闻小唐大人这等身份亲送请帖,想一想小唐大人的性子,的确当得起“至情至性”四字。
凭小唐大人今时今日之地位,还有他在帝都的人缘儿,唐老太太九十五寿辰那日,唐家当真是车水马龙、热闹暄嚣,就是太皇太后也很给唐家面子,除了惯常赏赐,还写了个寿字赐下,此等体面荣耀,便是帝都的世族豪门都是少见的。
不过,大家各种羡慕的同时想一想,倒也觉着这事儿不算稀奇。无他,唐家与慈恩宫关系不一般哪。小唐大人乃太皇太后心腹,便是已过逝的老唐大人也曾任仁宗皇帝的首辅数年。所以,太皇太后对唐家格外恩典,亦是情理之中了。
太皇太后此等厚赐,于唐老夫人寿宴自然是锦上添花。
唐老夫人别看这把年纪,精神头儿也很不错,陪着诸宾客坐了大半个时辰,方让孙媳妇扶她回屋歇着了。她老人家这等寿数,就是回去歇着,也没人说什么,都说老人家有福气,出身官宦之家,嫁入世族豪门,丈夫在时,是一品相辅。丈夫去了,几个儿子都有出息,尤其小儿子,深得慈恩宫信重。
唐老夫人寿宴开五日,江家虽官职不高,却是被当排在了正日子。只是一样,正日子来的多是显贵之家,江家这四品侍读之家,就着实有些不大显眼了。来唐家贺寿的人极多,阿念带着儿子们在前院,阿念与同僚八方交际,阿晔与双胞胎去少年们呆的轩馆。至于内宅,就是何子衿与其他贺寿的太太奶奶们在一处,阿曦去了姑娘们的聚集地。
阿曦很快就见到了苏冰,苏冰与苏家女孩子们在一处,一见阿曦就拉她与自己同坐,还有女孩子打趣,“可见是姑嫂亲,这就离不得了。”
苏冰落落大方,笑道,“我们自小在一处,惯了的。”
原本,人唐家大喜的日子,小姑娘们大都是跟着长辈一道来的。个个打扮的喜庆,过来说的也都是吉祥好话。偏生,阿曦就听到了几句不中听的,且,她根本不认识那姑娘,倘不是那姑娘瞟她一眼,她都不知道那是说她的。因为,那姑娘说的话委实不与她相干,那姑娘说的是,“看到老夫人这样的端庄慈和,我才晓得咱们做女孩儿的该是什么样的规矩法度。只可惜,现在的世道,多以柔媚惑人为美,视端庄贤淑为愚,长此以往,岂不礼法崩坏,人心不古。”
阿曦听着就觉好笑,要这话是六七十岁的老夫子说出的,倒不算稀奇。如今,这话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说的,阿曦就觉着这话委实矫情了些。不过,人家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呗,不与她相干。阿曦原不欲理会,只是,那女孩子说着这话,还一个劲儿瞟她,这是什么意思?
阿曦悄悄问苏冰,“那是谁啊?”
苏冰回帝都的时间比阿曦还短,她也不大认得,倒是一畔的苏凝悄声道,“曹家姑娘。”看阿曦还懵懂着,苏凝道,“就是薛显的未婚妻。”
阿曦立时就明白曹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曹姑娘装模作样的说了一番“高论”后,立刻就有狗腿子接话道,“可不是这样么,要不说,现下是狐媚当道。”狗腿子也朝阿曦看,种种眼神暗示,只要不瞎的都看出来是说阿曦的了。
阿曦摇一摇手中那蝶恋花的团扇,转头与苏冰道,“前儿我读庄子,看庄子写的一则趣事,特有意思。说的是,南方有一种鸟,叫凤凰。这凤凰鸟振翅于南海,要飞去北海,一路上,非梧桐树不栖息,非竹食不吃,非甘甜的泉水不喝。然后,一只正在吃腐臭老鼠的乌鸦见凤凰飞过,就以为凤凰要跟它抢这臭老鼠,便仰头朝凤凰大叫起来。姐姐你说,这乌鸦好不好笑。”
苏冰笑,“委实可笑。”
阿曦瞥那曹氏女一眼,笑与苏冰道,“初看此书时,我还不信世间有此蠢人,如今见着活的了,才觉庄子智慧,千年不破啊。”
显然,曹氏女也不是好缠的,那曹氏女道,“我也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有一家子闺秀,平日里开口说自己书香门第,闭口说自己清净洁白,可一出门哪,既不乘车也不坐轿,非露出脸来引得人争相瞧看,艳名远播,方得心满意足。”
“其实,这露脸啊,也不是人人都有这脸可露的,像有些人,倒是想露一露,奈何那脸上不得台面儿,露出去也是一张狭隘嫉妒的脸孔,何其丑陋。”阿曦浅浅一笑,“我也听得一则趣事,说是有一户豪门公子,定下一户人家千金,两家商量聘礼时,女方贪财,必要男方重金为聘。男方问女方要多少聘金,女方答,非千金不可。那豪门公子掐指一算,笑道,我在青楼梳拢个清倌人也不过千金之数。遂许两千金为聘,不为别个,总不能让未婚妻子与青楼女一个价码,是不是?”
曹氏女顿时脸都气白了,冷笑道,“江姑娘真不愧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出身,连青楼、梳拢这样的事都晓得?”
“我原是不晓得的,前些天听帝都笑话时方晓得。倒是曹姑娘,你若不晓得这是什么,如何就知道我晓得?”阿曦淡淡道,“我与未婚夫青梅竹马,自小相识,还是先帝赐婚。我家阿珍哥,有玉树之美名,我劝曹姑娘还是擦亮自己的眼,我难道放着阿珍哥这样的玉树不嫁,看得上那臭老鼠。你是太高看自己那臭老鼠,还是太低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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